- 第4節 與任盈盈一同走過甘苦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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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果仁小姐(青蔥白紙簽約作家。簡書、言情說等新媒體高人氣作者,作品多見于青蔥白紙以及多家雜志報刊)
任盈盈恐怕是北口一中最拉風的女生了。當然,這個名字本身就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是當你真的看見過她這個人,你就會覺得,名字的影響力實在微不足道。
我對她一向敬而遠之,雖然在同一個班級卻從無交集。那年的秋季運動會,清風微涼,學生們都穿著肥大的校服,一個個傻乎乎地坐在操場邊看比賽。比賽場上的運動員也是一身臃腫,完全沒有可看性。
伴隨著一陣校長都壓不住的尖叫和口哨聲,我第一次注意到了任盈盈。
她的頭發染成棕黃色,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眉目如畫,嬌艷無比。關鍵的是她穿了一身專業運動員的裝束。跨欄背心小短褲,一身雪白的腱子肉,灼瞎了在場三千師生的狗眼。
我仿佛聽見一千多男生同時咽口水的聲音,想必他們也跟我一樣,在心中默念:我靠!
任盈盈是個體育生,是個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要把自己鍛造成肌肉女的體育生,也是一個文化成績極差、在大家眼中道德敗壞的體育生。
關于她的緋聞連起來可以繞北口一中操場十圈,跟她出雙入對的男生像走馬燈似的換,光天化日勾肩搭背簡直不成體統,校門外每天有一群社會上的“殺馬特”們翹首以待等她一起鬼混。
像我這樣道貌岸然的小白臉型學霸,跟這樣的女孩本應該毫無交集。可是運動會上那驚鴻一瞥,讓我混沌了十幾年的一顆春心猛然覺醒,洶涌萌動,勢不可當,卻又無處釋放。
假如沒有那一天晚上在校門外的邂逅,我也僅僅和其他男生一樣,把她當成一個午夜夢回時的幻想對象。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在校門外被幾個“殺馬特”劫了。為了保護兜里的二百塊錢,我做出了拼命的準備。
那幫“殺馬特”也不是吃素的,對付我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小白臉不費吹灰之力。眼看錢要被搶走還白挨一頓揍,任盈盈像個女俠一般英武出現。
女俠三言兩語打發了“殺馬特”,解救了小白臉,要回了被搶走的二百塊錢。當天晚上我和女俠一同走進校門,目擊者無數,臉上表情豐富難言。
這對我來說簡直太不光彩,英雄救美這種橋段不是這么演的啊!
后續的發展更加聳人聽聞,任盈盈救我一命之后,居然每天來找我請教問題,數學理化英語,內容繁多,問題白癡得我無語望天。
同學們看我的目光曖昧而不齒,對任盈盈的敬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想我一代學霸,膚白貌美,居然也難逃美色誘惑,成了她的緋聞對象。
緊接著老師家長對我連番轟炸,說辭無非大好前程千萬別毀于一旦。早戀有風險,行動須謹慎。我跟任盈盈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云云。
更絕的是我哥們,語重心長地勸我:任盈盈是棵爛白菜,我卻是頭好豬,犯不上為這一棵爛白菜荒蕪了自己的菜園子還糟蹋了自己的名聲。他身為我哥們,完全可以舍生取義,替我接收。
原本我真沒多想,可是被他們這么一激,我反倒跟任盈盈生出同病相憐同仇敵愾之心。大家的一頓勸解,效果就是把兩個原本各自為營的人推到了同一個戰壕。
何況女的漂亮男的英俊,年少無知干柴烈火,很快泥足深陷欲罷不能。
多少人在背后指指點點等著看我們的笑話,我那哥們哧哧冷笑著說就等著看任盈盈怎么給我戴綠帽子。
但結果讓他們大失所望,任盈盈從此洗心革面,再不跟那幫“殺馬特”來往,進進出出身邊也只剩下我一人而已。我們倆“鶼鰈”情深大虐北口一中單身狗,居然就這么好了三年。
高中生談戀愛其實很不負責任,別說婚娶這類人生大事,我們就連高考志愿表都自己做不了主。暑假過后,我和任盈盈從此分道揚鑣。
她上她的體校,我上我的大學。她在北口,我在北京。我們身隔三百公里,心隔一條鴻溝。
沒有人提分手,也沒有人敢輕許諾,我們之間就以一種曖昧的姿態存在著。我膽怯,不敢要求她什么,更加不敢向她保證什么。在現實面前,我卑微得低到塵埃里也開不出花朵。
距離和猜忌是異地戀的死敵,我在北方的寒夜里讀著經濟法,她在南方的暖冬里練著撐竿跳。我們的世界涇渭分明,冷暖自知。
但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初戀的純潔美好讓人無法忘懷,那姑娘的美麗溫存讓我食髓知味。從此百花叢中,真愛難尋。
兩地分居的浪漫太過昂貴,一年玩個一次兩次意外驚喜已經讓我們這等窮學生捉襟見肘。更何況寒假回到北口,酒過三巡,我那哥們當著我倆的面說我頭上綠光閃閃,說得任盈盈臉色難看至極。
我給了我那哥們一拳:“你以后再說她一句壞話咱倆絕交!”
哥們梗著脖子面紅耳赤:“你不知好歹,哥們不想看你當王八!”
“樂意!滾!”
一場聚會不歡而散。
送任盈盈回家時我倆都一路沉默,快到她家時她終于忍不住:“你不問我點什么?”
我呵呵傻笑:“有什么好問的,你這種長相但凡審美正常生理沒問題的男生誰不動心。他們動他們的心,你要是嫌我不在身邊寂寞了,跟他們一起玩什么的我都不在意。真的,萬一實在遇到真愛了你告訴我一聲,我……”
我還沒有說完,就被任盈盈狠狠抽了一個大耳光。體育生手勁極大,抽得我臉頰生疼。
任盈盈瞪著我看了半天,最后說:“我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了。我雖然堂堂七尺男兒,但是速度壓根跟不上一個體育生。
從那以后,任盈盈跟我陷入了長期的冷戰,至少我以為是冷戰而不是分手。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去她家和學校也找不到人。
想起那晚笑嘻嘻說出的混賬話我恨不得去撞墻,我們看似因為我哥們才鬧成這樣,其實彼此心里都清楚,離間我們的,只是距離和猜忌。
就這樣,三年過去。
我讀大四,任盈盈從體校畢業。她沒有按照家里安排好的到市體委工作,而是氣勢洶洶殺到了北京。
她只問我一句話:要不要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我忙不迭點頭,對天發誓再對她有半點懷疑就天打雷劈。
從那之后我們正式進入同居生活,我每天忙著實習找工作。任盈盈找了一份模特的兼職,當然,是很正經但是掙錢很少的那種。她一邊照顧家一邊掙錢,我成了一個名副其實吃軟飯的小白臉。
因為沒錢,我們租了個平房,冬天需要自己點爐子取暖,有時候爐火滅了家里冷得像冰窖。
任盈盈雖然身體倍兒棒但畢竟是個女孩,每個月都有幾天痛不欲生的日子。暖水袋電熱毯統統用上還是手腳冰涼。我在被窩里拉過她的腳,放在我肚皮上暖著。任盈盈這時蜷成一團,毛茸茸的眼睛撲閃著,里面隱隱有淚光。
我心頭一酸:“是我沒用,讓你跟著我吃苦。”
任盈盈抹著眼淚罵:“傻瓜,我是在感動。”
小屋里也有快樂,我們圍著爐子烤粉條。早市上賣兩塊一斤的粉條,抓著一頭把另一頭往爐膛上一戳,哧的一聲,粉條變短變粗,味道跟爆米花一樣好,是那段日子我們最喜歡的零食。
就這樣,我們吃著烤粉條,任盈盈穿著我給她買的三十塊錢的棉服,度過了我們一起在北京的第一個冬天。
大學畢業后我如愿進入一家跨國公司,任盈盈則找了一份小學體育老師的工作,那所小學是民辦的,專門針對在京農民工子女招生。
我們換了好一些的房子,小日子雖然大有起色,但是憑我和她的工資水平,在北京是根本買不起房子的。她以我為家毫無怨尤,我卻不愿意讓她過這樣被房東攆來攆去的生活。前思后想了一番,我終于痛下決心辭職自己開公司。
突然失去了穩定的生活來源,我們的生活重新變得窘迫起來,然而任盈盈仍舊一言不發地支持我。
創業的日子無比艱難,每日都是加班應酬,時常喝得爛醉如泥,有時太晚了干脆就近找個旅店住下。
任盈盈也跟我吵過,她說她寧肯一輩子租房住,也不愿意看我每天這么辛苦。她只要我能多些時間陪她,哪怕再回到小平房她也愿意。
而我自以為是急功近利,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有一天晚上我正在陪客戶喝酒,她三番五次打電話來問我什么時候回去。客戶看著我意味深長地笑,我面子上一時過不去,干脆說我不回去了,然后掛了電話關了機,再不理會。
照例喝到深夜,飯店離我家開車要兩個多小時,我在附近找了個旅店住下。雖然已經喝醉,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看見黑了屏的電話才突然想起,這幾天是任盈盈的生理期。
眼前全是她肚子疼得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爬起來胡亂穿好衣服出了門,想都沒想開著車就往家趕。謝天謝地路上沒有遇到警察,搖搖晃晃把車開回了家。
回到家已經凌晨兩點多,任盈盈卻沒有睡著,坐在床上翻看我們的照片。
我的酒醒了一半,這才覺得右腳一陣冰涼。原來剛才著急回來,只穿了一只襪子。
任盈盈看我回來,呆了一瞬跳下床向我撲過來。
我趕緊躲開:“我身上有寒氣,你別受了涼。”
任盈盈聞到我滿身酒氣,問:“怎么回來的?”
我嘿嘿笑著說:“開車。”
要不是我躲得快,大巴掌又呼我臉上了。
去廚房熬姜水,為她灌好熱水袋,折騰半夜。當我擁著她躺在床上已經天光見亮。
任盈盈沉沉睡去,我把她的腳放在懷里,仔細暖著,心里充實而又幸福。
轉眼和任盈盈已經相識十年、結婚兩年。兩年前我們在燕郊買了房子。雖然每天下班回了家手機都能蹦出一條“河北移動歡迎您”的短信,但是領到鑰匙那天,任盈盈依然激動得熱淚盈眶。
她最近剛生完孩子,體形有些發胖,以前九十斤,現在一百三十斤。看著玉樹臨風的我,她竟覺得有些自卑。
我那嘴賤的哥們又聯系到了我,為之前對我們的傷害深表歉意。但是看到任盈盈那一瞬間,他驚得半天合不上嘴,半天才說出一句:你們倆是真愛啊!
我摟著任盈盈笑嘻嘻地虐著這只單身狗。像他這樣的人,這輩子是體會不到這種感情了。
任盈盈愛我,不管我一窮二白還是滿身銅臭,她必然不猜我疑我。
我愛任盈盈,不管她容顏正好還是年老色衰,我必然不負她傷她。
這份愛情,是由一見鐘情開始,患難與共鋪就,自然要從一而終,美滿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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