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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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去應聘一個工作,應聘過程還算順利。回家的時候,發現小區里停了不少警車,居民們三三兩兩地站在外面。我抓住一個熟人,向他詢問發生了什么事。熟人語氣夸張地告訴我,我住的那個單元的六樓發生了一起命案。熟人說話很絮叨,在他滔滔不絕的時候,我對著住宅樓發起了呆。
我們這個小區共有六棟樓,因為環境好位置佳,所以不少人都選擇在這里買房子。不過多年前發生了一件命案后,這里的住戶就逐漸減少了。
七八年前,小區里有兩戶人家的孩子因為高考失利,相約在頂樓一起跳樓自殺了。當時濺得滿地都是紅白的液體和殘肢斷臂,別提有多慘了,直到如今,那一幕仍然是許多人的噩夢。
從那以后,小區里陸陸續續又有幾個高中或初中學生出事,或者因為家長責罵,或者因為早戀被老師發現,林林總總,每年都有那么一兩個。
漸漸地,流言就多起來了,傳得最多的有兩個版本。一個說這個小區的風水不好,當年這里曾經是一片亂葬崗,戰亂時期,人死得太多了實在埋不過來,就將尸體隨便扔在荒地上。當時這片地方還養出一種專吃尸體的山貓,看見人也不怕,直接往身上撲。聽說被這種山貓咬死咬傷的人不少,后來還專門成立了一個殺貓的組織,經過幾年的撲殺,山貓才逐漸絕跡。
新中國成立后,隨著城市的發展,這里被承包商看中,先是建了一所小學校。大概建成五六年之后,這里突然發了一場大水,小學就這么被沖毀了,還因此淹死了四個學生和一個老師。后來調查出是承包商偷工減料,承包商因此吃了官司,被判了個無期。多年之后,這里成為城市規劃的一部分,建成了一片住宅小區,我們的小區就是其中的一個。
另一說,是前幾年自殺的兩個高中生的死亡時間太兇,恰好是陰歷七月十五,鬼門關大開的日子。他們死得慘烈,死前心有不甘,所以借了陰魂的力量在人間作惡,他們一直徘徊在這個小區內,只要找到和他們同樣心懷怨恨的年輕學生,就會借機纏上去,直到那人死亡為止。
這兩則流言愈演愈烈,鬧得整片住宅區的人都惶恐不安,小區里有許多家里有孩子的都搬家了。那段時間,整個小區里靜得跟鬼區沒兩樣,走幾步路都覺得瘆得慌。
鬧得最厲害的時候,我剛升高中,我媽也很緊張地想要搬家,后來被我給勸阻了。倒不是我膽子有多大,是因為物業公司的人找了人來辟謠。
他們說,這里根本就不是當年的亂葬崗,不過,小學被毀那件事倒是真的。那片亂葬崗多年前被一個老板買下,建成了皮件廠,物業公司還請了個“高人”來,我雖然不懂,但是看那個人像模像樣的,心里就先信了三分。
那人看了一番,說小區里并沒有什么“厲鬼”,只是有個獨立車庫的方向建得不對,阻擋了氣運,讓把車庫扒掉,建一個花壇,接著又指點了幾處。物業公司效率很高,很短的時間內就按照道士的意見都弄好了。
還別說,從那之后,小區內果然有了幾分新氣象,不少住戶又搬了回來,可畢竟不如從前人多了。就這樣平平安安地過了幾年,前一陣子又有流言傳出,據說是從一個物業公司退休的老員工那傳出來的。他說以前物業公司找來的“高人”根本就不是真的,是物業公司為了平息謠言和安住戶的心找人假扮的,事實證明,效果的確很好。
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所以即便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對現有的住戶也沒什么影響,頂多就是給茶余飯后增加一點談資罷了。
回想起當初自己的那些想法,我也頗覺慚愧。哪里有那么多玄玄乎乎的東西呢?只不過是各種湊巧和人心交織起來的一場鬧劇罷。
我發呆的時間,熟人已經給我全程解說完畢。
發生兇案的人家是住在六樓的一對父女,男的姓吳,已經喪妻多年,女兒是領養的。女孩十七八歲,養父年過五十。死的是養女,養父卻不知所終。尸體是房東去催房租的時候發現的,出了這種事,房東連連哀嘆晦氣,以后房子怕是很難租出去了。
聽完這些,我腦中已經大概勾勒出案情:吳姓男人鰥夫多年,每天和青春少艾的養女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在理智和欲望中掙扎。終于有一天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獸欲,將魔爪伸向養女……養女不堪受辱,拼死掙扎,禽獸養父失手將養女殺死,之后慌張出逃。完畢。
我看了一會兒熱鬧就想回家,卻很不幸受到了盤問。也是沒辦法,為了查案,這棟樓的每個人都要錄口供。
幾天過去,命案的余波逐漸散去,警方一直在追查養父的下落,應該已經確定養父就是兇手。
我媽成天感嘆人心險惡。我心里煩悶,就到下面的小花園里散步,正好看到胡子男打著紅油傘向這邊奔來,邊跑還邊嘀咕著什么。
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又聽到一句:“別跟著我。”
我警惕地瞅了瞅胡子男的身后,可是根本沒看到人。
上次殺馬特也說他并沒跟著胡子男。難道他說的竟然是真話?
我遇到胡子男兩次,他都在說這句話,可是他身后沒人。究竟是他腦袋有毛病,或者跟著他的根本不是人,是個我看不見的東西?
我越想越混亂,最后索性不去想了,反正也想不出答案。
我以為這件事將成為一個謎,沒想到無意間又遇到殺馬特,這才知道了答案。
我和殺馬特是在路上巧遇的,主要是他的殺馬特發型太特別了,人海茫茫中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他……的發型,把他的人都襯得黯淡了不少。
我看見他時,他正蹲在路邊抽煙。我站在殺馬特面前,他一挑眉毛:“是你?怎么,又想打架?”
我搖搖頭:“不想打架了,只是想找你問一件事。”
我本以為殺馬特會拒絕,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于是我學著他的樣子蹲下,一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煙。
“那天你說沒跟著那個男人,那你跟的是誰?”我開門見山地問道。
殺馬特將吸完的煙屁股扔到腳下仔細捻滅,他似乎不想回答。我又問了一聲,他才說:“我患有先天性的圓錐角膜炎,從小視力就差,跟半瞎差不多。幾年前,我做了移植眼角膜的手術。”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殺馬特,他這是唱的哪一出?
“我移植的是個死人的眼角膜,手術很成功,可是等我痊愈出院后,才發現這世界跟我以前想象的不同。”
聽到這里,我心里隱隱生出一個念頭,又覺得不可能。
殺馬特嘲諷地一笑:“你問我那天是不是跟著那個男人?但我說了你可別嚇著啊。我跟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趴在他傘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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