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 人間冷暖自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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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收起兩只風箏，漫步在微風徐徐的海邊，沙灘上留下一串串凌亂的腳印。一路暢談歡笑，忘了時間的流逝，直至日落西山。
曉琳說：“今天玩得真開心，好久沒有這樣瘋過了，小強放風箏的技術可以贊一下啊！”
小強心里樂滋滋地，小時候就經常跟伙伴們在田野上放風箏，還去捕鳥捉地鼠呢。他得意地說：“小CASE啦，你也不賴呢，要不想想今天晚上還有什么節目？”
她們建議去KTV唱歌，曉琳有一張量販K歌廳的VIP卡，平時五折優惠，周末可以打七折。他好久沒去唱K了，正有興致，去就去吧，舉雙手贊成，而后補充道：“我們還是先去填飽肚子再說吧！”玩樂了大半天，心情是很愉快，大家也確實有點累了，只想找個地方好好歇會。
仨人找了個環境不錯的中西餐廳，小強要了份普通的中式套餐，她們點了兩份一模一樣的西式牛排。永秀問他為什么不要西餐，這才是該餐廳的特色。他說，比較喜歡吃中餐，吃西餐太講究禮儀，不習慣。其實是看著昂貴的西餐不想打腫臉充胖子，怕埋單時超出了自己的預算，總不能讓女孩子看笑話吧。
正喝茶的功夫，餐廳里響起了優美的鋼琴曲，原來是有現場樂師在演湊，浪漫的氣息撲面而來，空中飄著戀人們的甜言蜜語，揉進這纏綿的音樂，竟然讓人有心猿意馬的錯覺。
永秀說她一個人偶爾會來這里吃東西，喜歡餐廳優雅的環境、迷人的琴聲和美味的菜肴。小強也曾如此奢侈過，經紅花的不斷教育，才慢慢變得吝惜起錢包來。
她問：“你以前來過這吧，怎么樣？”
“不錯啊，要不我怎么會贊成你的選擇？”他答道，可能兩人都有同樣的喜好吧。每當他孤獨郁悶或是無聊的時候，偶爾會想到這里來散散心，排解自己心里的壓力，也感觸人間百態。
過了十幾分鐘，在肚子的咕嚕咕嚕叫喊聲中，美味佳肴穿衣戴帽地來了，色香味俱全。兩女士小心冀冀地用刀叉撕扯著半生不孰的牛排，沾著黑乎乎或油黃黃的西式醬料，保持著變形的姿勢，慢慢品嘗這上等快餐。
小強先把湯喝了，咂了咂嘴，狼吞虎咽地扒完了面前能吃的食物，感覺也有七分飽。晚餐正合適，肚子餓了再吃個夜宵，或者K歌時吃點東西就差不多了。
一個孕婦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她挺著不大的肚子，卻可以很明顯地看得出來。她有著嬌好的容貌，若非不合時宜，絕不遜色于大部分港臺女星。
孕婦要了一份中餐在他的對桌坐下，手里提了兩三個購物袋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堆在不大的餐桌上。她正對著永秀和曉琳的背面，與小強正照面。看到他在注目，她不笑不憤，而用一種淡淡的眼神回望他，也沒移開的意思，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強與她們不時地講些幽默笑話，有時就差點把牛排噴出來了！他偶爾側目窺視，感覺她一直在望著他，神情由晴至陰，把他的心也揪了起來。
她在流淚，毫不掩飾，任憑淚珠一滴滴地掉落在桌面，時而用手帕去抹淚痕成雙的面頰，是觸情生景的落寞還是內心的干涸？熱鬧的餐廳里大都是快樂的人們，有誰會去留意一個孤獨的人？也許她有一個豪華闊綽的家，有一個愛她的老公，卻不能陪在身邊，連她懷孕急需人照顧的時候，沒有任何可依靠的人，這種感傷誰能明了？
看著別人的幸福，比照自己的不幸，心理落差愈加強烈，而看到別人的不幸，感覺擁有的幸福是那么奢侈和浪費。看到別人擁朋簇友，獨自把酒消愁，怎不倍感孤寂？逢年過節，他總能體會一種漂泊的憂傷。
在這座熱鬧的城市，他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一個流浪四海的旅者，沿途再美的風景也只能駐足觀賞，而不能伸手觸摸或細細品味。世間人情依舊，冷暖自知。
過了將近半小時，永秀與曉琳才慢吞吞地把桌面上的食物掃光，小強說：“你們不是都說餓了嗎，干嘛吃一餐飯也這么費勁啊！”
曉琳搶過話說：“這叫享受，哪有誰像你那樣吃飯的，人家還以為你是從哪里來的高級乞丐呢。”
小強反駁道：“有我這等帥氣好客的乞丐么，這餐我請了，等下唱K你們埋單！”
她們笑了：“你還這么認真啊，那就去唱歌吧！”
三人打的士去K歌廳，曉琳喚上她的男友何楓來湊場，說是讓他來跟小強作伴，其實是給她自己找理由。
何楓在一家科技公司當副經理，搞技術工作兼跑業務，與小強有共同語言，首次見面就留下了印象。他說不大會唱歌，看在曉琳的情面上才來湊熱鬧，很高興認識了新朋友。
兩個女生忘乎所以地歡唱，兩男人則在一旁高談闊論，說些生活上的趣聞，閑聊些風花雪月的故事，有時逗得雙方一起哈哈大笑。為了調節氣氛，他們也會唱上幾首老歌，清清嗓子。大家都玩得很盡興，將近零點才收場。
小強回到住處已是子夜，這時收到紅花的短信，說她睡不著，想著周六可以跟他網上見個面，卻沒見著個影子，不知小強哥忙什么去了，好擔心他呢。
他直接打電話過去，聽到紅花的抽泣聲，熱騰騰的心翻滾起來了。
“這是怎么了？紅花生病了？”小強關切地問，電波里傳來低低的聲音：“你都不想理我！紅花能不傷心嗎？嗚嗚……”
他的心亂如麻，不知該怎么安慰她，更不知道如何為自己開脫。
小強理了理混亂的情緒，心一直往下沉，撒謊說：“我今天跟校領導應酬去了，一直忙于交際，剛回到家，讓紅花牽掛了！”說完這言不由衷的話語，他心里直打鼓，矛盾沖擊著靈魂深處，怎么能如此對待可親可愛的妹妹，怎么不去考慮她的感受呢？
紅花淡淡地說：“好了，知道你還好好的，真擔心你會出什么事，好好休息吧，明天有空線上聊！”他掛了電話，在書桌前傻坐了一會，然后爬上床，豬一樣地睡著了。
醒來時已日上三竿，他臉都沒洗就坐著開了電腦，果然妹妹在線上。她說昨晚睡得不是很好，老早就醒來了。他回話過去問她這周怎么有空，不是要去上課嗎。紅花告訴他，不是每周都要上課，課程都是學校根據任課教師的具體時間排的，不像全日制學習那么有規律。
小強問她為何不多睡一會，紅花就發消息過來：“睡不著，以為我是你啊，豬頭！”后面附上一張豬在睡覺的網絡圖片，逗得他笑了起來。他回發一張兔子看似很委屈的圖片過去，招來一陣亂棍狂敲八戒的滑稽圖樣，他又笑了，這才是他最愛的紅花啊。
她聊起近段時間的學習生活說，學音樂很難，以前不了解以為很容易，唱唱歌或練練聲樂還好應付，就怕彈鋼琴。這門課，她沒有任何基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上課只能聽老師演奏，給學生們練習的只有兩臺舊鋼琴，根本沒機會學到基本功，很難跟上同學們。
小強說，就一門課，多花點時間和心思肯定能學好。可以找找她的同學，問誰家里有鋼琴，跟著學練，也不失為好辦法。
紅花參照小強的建議，第二天晚上去上課的時候，詢問班上的同學，幾個要好的姐妹都說沒有。大部分同學都是工薪一族，不少人如紅花一樣出身貧寒。
就在幾個女生一邊嘆氣一邊抱怨時，平常坐在后排很少說話的男生阿剛一鳴驚人：“紅花要學鋼琴嗎，我可以教你，咱家有！”同學們都安靜了下來，突然聽到他如此大聲地說話，有些驚訝，并不懷疑他家有上好的鋼琴。
阿剛每次上課都是自駕小車來回，一輛不算小氣的桑塔納2000，他老爸很少用的二手車。他會熱忱地載上順路的同班同學，性格蠻好的，卻不討女生喜歡，她們嫌他愛擺闊，一說話就高高在上地壓著人。
紅花有些受寵若驚，不知如何應答，即便他有什么不良意圖或缺點，不能拒絕人家的好意吧，況且那是她夢寐以求的愿望。現在有機會了何不好好把握，跟著他學鋼琴呢。正在猶豫的時候，上課鈴聲響了，老師已站在了門外。
同學們迅速地回座，紅花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望了望身后的他，示意課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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