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 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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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打聽到了公孫王的住處。在一個打鐵鋪的旁邊，我敲響了這間毫不起眼的小屋的門。我發現那個打鐵鋪里的鐵匠突然放下手中的活，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知道將來我會不會對公孫王出刀，但我知道，今天我絕對不會。
“進來吧。”小屋內傳出一聲蒼老的聲音。
我推開門，小屋里的光線很暗，但我還是習慣地隨手關門，不過在關上門的一瞬間，我發現隔壁的那個鐵匠竟然不小心把手中的榔頭掉在了地上。
“你好。”老人就坐在小屋一角的一個蒲團上，他的手中似乎在編織著什么東西。
“我很好，謝謝。”我淡淡道。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然后看著我，如釋重負般的說道：“很好，你終于來了，二十年來，除了我，還沒有人能進這間屋子。”
“哦，那我很榮幸。”我說道。
“二十年來，有很多人想要進這間小屋，但他們都沒能進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嗎？”
我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
“因為他們都帶著殺氣而來。”
“哦。”
“年輕人，我不知道你年紀輕輕如何能達到這么高的修為，但你既然來了，我就該把這個禮物送給你。我用了十多年編織它，直到今天才做成這樣，如果你再晚來一年的話，我就能做好了。”老人將手中一個用竹子編織成的球狀物遞向我。
“我很遺憾。”我緩緩的接過它，的確，它的外面還有一道圓形的竹編。令我吃驚的是這整個編織的球狀物竟然沒有頭。也就是說，老人用一整根竹子剖成一個沒有斷頭的圓形的竹編才能做成這樣的東西。
我甚至不知道他該承受多大的痛苦。就這一點，我知道我已敗給老人一次了。
“看來都是天意。人終歸是人，不管他能達到多么高的境界，終也成不了神。”老人喃喃道。
我不禁黯然，如果在以前我聽到這話，肯定會笑話他。但我現在笑不出來，因為這次老人離神的距離是如此接近。他甚至明確了自己的方向，但就因為我早來了一年，那個空前絕后的境界他就再也不能進入。
“但我還是很感激你。”老人繼續道。
“哦？”我不解道。
“我一直在擔心不能再找回自我。現在我想我能從容面對人生的一切了。”
我不禁對老人肅然起敬。一個絕世的高手，竟然坦言自己害怕不能找回自我，而且又是在一個比他小很多的人的面前，那該需要多大的勇氣！
“今后，塵世間再也沒有公孫王了。年輕人，我一直以為寒冰鐵劍的傳人一定會勝過魔刀的傳人，看來，我錯了，你才是當之無愧的塵世間第一高手。”
我感覺到了淚意，黯然道：“我知道我不是。”
老人居然笑了：“客氣了。”
“我還有個問題。”
“請說。”
“為什么那個戴竹笠的人要殺你？”
“因為，他是我的孿生兄弟。”
我不禁訝然：“哦？”
“寒冰鐵劍一向是一脈單傳。但到了我們這一代，卻是兄弟倆。因為我兄弟骨格奇佳，是天生練劍的才。所以公孫家族的人都建議把劍傳給他。但是我父親卻把劍傳給了我。他說他所看中的是我的淡然之氣，而不是我兄弟的王者之氣。”老人平靜的說道。
“所以他很恨你？”
老人笑了：“不，你錯了。我父親把劍傳給我的同時，也賦予我的兄弟另一項使命：那就是不斷督促我的劍技和最終促成和魔刀的決斗。”
“這么說，二十年來，拜訪此地的人都是你的兄弟一手安排的？”
“可以這么說。”
“那么你會不會和我決斗？”
老人搖了搖頭：“不會了。”
“那你的兄弟豈非白做這一切了？”
老人笑了：“如果你把我的一雙手帶去，那么他就會找到最終的歸屬。”
“你應該知道，我不會這么做的。”
“所以，他只有等待。”
老人含笑閉目，道：“其實，我一直覺得，寒冰鐵劍和魔刀之間，是時候有個了斷了。”
我問道：“請問，你想怎么做？”
“我已經做好了，問題是看你想怎么做了。”
“哦”
“寒冰鐵劍就在我的仆人，打鐵匠的腳下。我把它交給你。有一天，如果你覺得魔刀對你失去了意義，應該把它們熔在一起。因為，原本它們就是天地間渾然成一體的一件東西。這可以算是我對你最后的要求。”
“我答應你。”我用力點了點頭，道。
“謝謝。好了，我感覺有點累了。”老人道。
“那我告辭了。”
“雖然我知道不可能了，但我還是希望能再看見你。”老人最后的笑容有些超然。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所以我冒然走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老人殘然一笑：“你又何必刻意？”
我冷冷的看著他：“你的經脈已盡斷了？”
“從你敲響這扇門的一瞬間，我就震斷了它們。”老人笑道。
“為什么？”我大聲道。
老人的聲息漸弱：“因為，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去吧，我的仆人會為我安排后事的。”
我強忍著淚走出了小屋。那打鐵匠還站在那里。見我出來，他先是朝我深深一鞠躬。然后目光看在腳下。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堆黑色的鐵塊——那是在形成寒冰鐵劍之前，它本來的面目。一瞬間，我感覺到我的眼淚不顧一切的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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