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回憶
-
童年如夢
在夢里
我們是一群天使
在漫山的野花中歌唱
在明媚的陽光下飛翔
在奔流的小河里嬉戲
在大樹的護蔭下成長
有一天
我們突然醒了
才發(fā)現
那是一段
刻骨銘心
卻再也不能重播的劇場
在兒時的印象中,我記得最多的就是上山打鳥、下水摸魚、撲在地上玩彈珠等等,和女孩子玩耍的記憶卻寥寥無幾,自己也不知道那時為什么不喜歡與女孩子打交道。
從小我就酷愛看故事書,這些書都是同學們在班上傳來傳去的“禁書”,雖然我自己從來沒有買過一本,但只要是流傳的,一定會轉到我手上來,否則別想抄我的作業(yè)本,嘿嘿……
故事在腦子里積累多了,就有了一種不吐不快的沖動,所以無論上學還是放學路上總會有一群人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聽我講故事,不知道這算不算最初的粉絲,如果是,那粉絲中能達到鐵絲級別的,莫過于蓮兒了。
每天,她都會早早的吃了飯來我家等著我一起上學,一路上緊緊拽著我的書包非得讓我講故事給她聽,我一般是人多的時候講才有精神,當時被她扯住時的那個煩燥呀,真不知道該咋辦才好。
若不愿意講,蓮兒就會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中閃著淚花。母親教導過我不可以欺負別人,更何況對方是小女生,我只好心軟的說“好吧,那我講一個,就一個哦!”頃刻,這小女孩破涕為笑,還不忘記夸一句:“小龍哥真好!”好不容易一個故事講完了,我開始郁悶是路變長了還是故事太短了,我們倆還離學校遠著呢,蓮兒又撒起嬌來:“再講一個嘛?”,接下來剛才的悲劇又一次上演。那段時間,經常是她拖著我,我拉著她慢騰騰的折騰到了學校。
蓮兒很好問,但不是讀書上的,她經常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都拿來問我。有一次,我們走在路上,看見前面路口有兩只狗正在交媾,這又足以引起了她嚴重的好奇心:“小龍哥,那兩只狗在干什么呀?”,這時我已經稍懂人事,臉都已經紅了,哪里還好意思跟她說。就瞎編個:“它們倆正在打架呢”
“你快去把它們拉開呀,不要讓它們再打了!”
“我……我們走吧,當心別讓它給咬了”我拉起她的小手就走,正暗自慶幸逃過了這一劫,突然她又天真的的冒出一句:
“下次爸媽這樣打架,我一定要拉住不讓他們打!”
“……”
漸漸的蓮兒也開始懂事了,她不再同我們一起在水里玩耍;也不再同我們一樣只穿個三角褲衩光著上身到處瘋.雖然還是經常打打鬧鬧,但她獨自一個人的時候總是一副心事重重、多愁善感的樣子,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許每個剛步入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應該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吧。
時光如梭,轉眼上了中學,不知道因為成績優(yōu)秀還是長的俊一點,抑或兩者皆有。我經常被女孩子垂青,偶爾會有紙條從某個角度傳遞過來,有的回復了,有的塞進口袋里,我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只好放在口袋帶回家,燒鍋做飯時還可以扔進去當做添了一把柴火。
放學時,蓮兒雖不再對我像以前那樣“死纏爛打”了,還是會毫無顧忌的和我開著玩笑:
“嘿嘿,小龍,聽你班上同學們說,你有女朋友了?”
“誰說的呀?沒有的事!”本來就子虛烏有的事情,我哪里會承認。
“我不信,你這么帥的男孩子,怎么會沒有呢?”第一次有人夸我?guī)洝?br /> “真的沒有!不信你問XXX”其實XXX和我也不熟,不過拿來做擋箭牌還是可以的。
“真的沒有嗎?要不姐姐給你介紹個?”明明比我小,還自稱姐姐,也不害臊。
“我才不要!”除非……你做個“自我介紹”,這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算啦算啦,看把你急的,先放過你吧,改日再審!”
不知道蓮兒是不信還是為什么,依然每次樂此不疲的重復著,而我卻感覺真的上了公堂,心撲通撲通的跳。
蓮兒不再提女朋友是直到有一天,她竟然趁我不備時把小手塞進了我的口袋,抓出了一堆紙條和兩封信。我一看不妙,想奪回來卻已經晚了,她早已開心的笑著跑開,我不好意思一直追著她跑,只好硬著頭皮隨著她去看吧。
原本以為看了這些后,蓮兒會比以前更興奮地嚷嚷著要我把所謂的女朋友介紹給她認識。然而我猜錯了,她看完后一句話也沒說,返回來默默的將紙條全都疊好還了給我,她不說,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默默的走在我的前面,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我確信剛剛蓮兒在還紙條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眼圈是紅的。
又是一年春曖花開的季節(jié),我們和平常一樣在上課的鈴聲中走進教室,一邊聽著老師在講臺上滔滔不絕的講課,一邊把管不住的思緒放出去游山玩水。
而在同一時刻的另一個課堂上,我們村子來了一個匆匆忙忙的鄰居,找到了蓮兒所在的班級,把蓮兒叫了出來:“你媽讓你趕快回去,你爸要見你最后一面!”
蓮兒已經顧不上身后老師同學們的注視,眼淚如同夏天的暴雨一樣直流下來,她一邊哭喊著“爸”一邊往著家的方向跑回去。當蓮兒趕到家,她母親與弟弟妹妹都已經低泣著圍在床邊,床上蓮兒的父親已經只剩最后一口氣,看到一家人都在,他什么話也沒有道別,更說不出來,只是使出最后一絲力氣握著她們的手,最終還是松開了手含恨而逝。全家人再也忍不住,如決堤般悲慟痛哭。
半年前, 蓮兒的父親發(fā)覺說話突然困難,剛開始以為是喉嚨發(fā)炎,也沒在意,后來感覺不對勁了才到醫(yī)院去檢查,誰知道檢查結果出來讓家中一個人都猶如天雷轟頂:食道癌。在我們家鄉(xiāng),如果患了重病或者得了癌癥,那就等于是被命運直接判了死刑。
如果沒有錢,醫(yī)院一天也不會讓你待下去。從醫(yī)院回來后,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可能和病人心情有關),不久惡化到不能吃飯,每天只是喝點粥維持,導致人越來越虛弱,病得不能起床,就這樣舍妻拋子撒手人寰。
葬禮辦完后,蓮兒一直沒來學校,直到班主任找到了她家,才讓她重返了學堂。開始一段時間,蓮兒每天都在沉默中渡過,不再是從前那個活潑好動的女孩子。幸好,和我們在一起讓她漸漸的從陰影中走出來,開始有了笑容。
畢竟一個女人養(yǎng)活三個兒女不容易,在多方撮合下,蓮兒的母親為他們姐妹仨招了一個上門來的繼父,在農村,以這種方式入贅的一般都是那種年紀偏大娶不到老婆的男人,蓮兒的繼父因為有點耳背,別人都叫他聾子。聾子過來時,帶了一頭小牛,應該算是雙方合作的投入資產吧
也許應證了那句古話:屋漏偏逢連夜雨,蓮兒家的一面土墻在一次暴風雨中被沖刷倒掉了,雨停后,聾子為了表示決心,向外面借了一萬多元蓋起了樓房,當時,在我們那個窮村子里,能蓋起樓房的也就幾家而已。
蓮兒最終還是退學了,或許是她已經無心讀下去,或許是她感到窮人的孩子應該早當家,或許是巨額的貸款讓她不得不提前步入社會。
通過親戚的介紹,她選擇了出去幫助別人賣衣服掙點錢,一方面供弟弟妹妹讀書,一方面希望能早日為家里還清貸款。
蓮兒的童年與少年時期,就在這灰色暗淡中提前退場了!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