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 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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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的一個晚上，又是一個好天氣。天上有一彎新月，早早斜掛在城市高樓大廈剪影的深藍夜空中。星光依舊燦爛。城里四處仍是嘲雜喧嘩一片。只有在鄉村生活過的人，才懂得農村還是有它可愛的地方，至少那種明月下的田園，比燈火通明的城市更有萬千風情。
經過幾日的思索，今晚，張小軍終于鼓足勇氣，準備向水如華挑明自己的意圖。
他這晚故意帶水如華繞開書店，擔心她又進去看一晚上書，而是走另一條街，在那街上，有一處街心公園，面積雖不大，幽雅寧靜，是處理想的談情說愛之所。雖然是晚上，公園也是通宵開放。張小軍帶水如華進公園，在其小湖邊一張長椅上坐下。
水如華這段日子，一直都在期盼張小軍能夠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可是，一次又一次，她見張小軍總是猶豫不決，軟弱不堪，心中都有些失望。如果不是她太在乎這個男孩，知道他很羞怯，依然不曾因此，讓他在她心中減色，否則，她定放棄他。這一晚，在公園那昏黃路燈光下，——它們與其說是照亮，不如說是為了讓夜色更加陰暗。——看著面前小湖水面上波光蕩漾，微風輕吹過面龐，她感到臉上有點燙。她相信，今晚一定會有結論，關于她與張小軍問的關系問題。
張小軍卻不知道如何才能開口說出心中的想法。但他曾就此，向一個同事請教過，這位被人稱為“情圣”的同事，對他諄諄教誨道：
“你一定要口若懸河地說：不論如何，要找出所有有趣的，能夠讓你女友高興的話說。當然，如果你這些話都不知道講，那就向她比較謹慎地炫耀一下自己的學識與才能，例如你的專業知識等，你也可以與她一起談談她喜歡的小說、電影等。總之一句話，與女孩子在一起，千萬別讓沉默出現，它可是情場上的雙面間諜，冷酷無情，會兇狠地離間彼此的感情。你應該學會主動出擊，打破一切的尷尬，夸夸其談、口若懸河總比木訥口笨要更受女孩子欣賞。”
張小軍深深地記住此等情場必殺秘技。他這次可說是有備而來。他把水如華帶到長椅子上后，便準備按計劃行事。可忽然間，他忘記要如何開頭，他知道應該談一本書，或者一部新出的影片，但還是書吧，例如錢鐘書的《圍城》，可是，圍城似乎是說婚姻難以長久，因為愛情如圍城，外面的想進去，里面的想出來，所以，不適合現在這種場合。就談《紅樓夢》。但是，怎么讓話題轉到那上面去呢？張小軍想來想去，最后，決定還是談《圍城》，因此此書他看了有五遍，這可是唯一的一部讓他看了五遍的書。于是說：
“如華，你看過錢仲書先生的大作《圍城》么？”
水如華沒想到，他約她來此，是為了討論《圍城》，淡淡一笑說：
“看過，挺不錯的，我很喜歡。”
“是啊，這本書很精彩，聽說錢仲書前后花了兩年時間才寫好，比起現在的許多作家，一部一百萬字的長篇，能六個月脫稿，字句與情節結構上給人的感覺，都與《圍城》沒法比。”
“那你覺得方鴻漸這個人怎么樣呢？”感到她可能不理解，忙又問道。
“我覺得他有些笨。具體地說：不明智，不通情，不達理。”水如華笑說。
“為什么？”他卻很認真。
“你看，唐曉芙明明愛他，他也愛唐曉芙，可就因為那么點小過節，他就不理她，這不說明她對女人的無知么？此就是他的不通情。蘇文紈呢，是位富家女，對他有真感情，而對于他那樣沒用的人，”她笑笑，“既然她不嫌棄他，他就該見好就收，為何不世俗點，娶她為妻呢？——此是他的不明智。另外，他一輩子，都要靠趙辛楣，這難道是個有為男人會做的么？并且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他對唐曉芙太無情，如果他對她有多一點真心，她不早就成了他的妻子么？”
“你不要笑話我！我對此的認識，可能讓你吃驚。我覺得，那個方鴻漸之所以要那么傻——”他見水如華緊盯著他，倒不好意識，怕她會笑他不懂文學，“其實，只是因為錢仲書必須如此，才能讓故事更加精彩，否則，那本小說就沒有辦法寫下去。”
“喂，怎么能那么講！難道你覺得，現實中就不存在這種傻瓜么？”她甚至于都有些氣不平了。此讓張小軍十分的后悔，這才記起情圣曾補充一句話說，“如果她說什么，你可千萬別抵她，最好順著她的思路，來個順藤摸瓜，最后一定能碩果累累，否則，后果嚴重！”他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如何說好。他心里很清楚，她此句話，定是指他明知道她的心思，卻總是沒有勇氣對她表白他的感情。想到此，他不竟臉紅。還好他們背著燈光，所以，水如華無法看到他的臉色。
這時，因為水如華那句話，讓他們間又出現了沉默。張小軍甚至于沒有勇氣打破此狀態。他現在的確相信水如華也喜歡自己。可是，心中卻又有一種奇怪的想法，阻止他把“我愛你”說出口。那個念頭就是：我是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打工仔，沒有什么社會地位，也沒有什么突出的才干，我怎么配得上她呢？
由于那種想法，張小軍感到左右為難，他不知該不該向她表白心跡，又想到，她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如果再不向她說明，可能她會認為他心中根本不在乎她，更可能認為，他太無能，連向心愛的女孩表白心跡的勇氣也沒用，她到時不光會恨他，也許還會永遠把他忘記他！他無論如何也不希望會如此。因為他也想到，她如此美麗大方，絕對有不少好男孩兒在追她，她沒有必要苦苦地等他來向她說“我愛你！”
思前想后，張小軍終于鼓足勇氣說：
“我同意你的看法，方鴻漸的確太傻，所以他不配得到唐曉芙愛！假如你是唐曉芙的話，換了是我，一定非常勇敢地向你說：‘我愛你，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做你男友么？’”他雙眼含著強烈的感情，都快讓彼此間產生交流電。她一時間大窘，不知如何是好，臉也紅了。
“如華，我很喜歡你，你能夠給我個機會，讓我來照顧你，陪你走過人生的風風雨雨么？”他勇敢地把這幾句話說出口，即刻感到渾身輕松了不少。
“怎么，你在背臺詞，還是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請你相信我！”
“你不是方鴻漸，我也不是唐曉芙，咱們不要把自己當成小說中的人物，好么？”
“我并沒有說笑，此天地為證，日月可鑒！”
水如華沉默片刻，才說道：
“我一直可只把你當普通朋友！”她頓了一下，“讓我好好地考慮一下，好嗎？你看，我們兩個都還很年輕，你還正是創業的時候，不是很急的，是嗎？”
張小軍被她一頓說，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如同一位做了錯事的小孩子。他當時覺得水如華不象他女友，倒象他大姐。只能低頭不語。心想，也許她說得對，還是先立業，后成家吧，不過必須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仍舊說：
“如華，不管如何，我都會答應你！可我要讓你知道，我是真愛你的！你要我等多久，我都能夠等。好么？”
水如華這時，再不能說什么，否則，就可能傷害到張小軍對她的感情，她只有保持沉默。張小軍這時話也說完，又不知該做什么，所以，也只能傻呆呆地盯著湖面的波光燈影發愣。夜色一時間好靜！己經快十一點鐘了。公園中的人，己經很少，四周都靜靜悄悄的，水中不時嘩一聲，那是出來夜游的魚兒，被夜色中的什么驚嚇得沉入水底。遠處的市聲漸漸地沉寂下來。
“咱們還是回去吧，很晚了！”
張小軍點點頭，與水如華一起，向張小明的家走去。
以后，他還是常約水如華出來，去逛商場，有時，也上網吧去玩玩，看看電影等。但他尊重水如華的意見，暫時不談那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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