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狗血潑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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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劉志敏去叫他的妹妹梳妝打扮準備出嫁,在劉芷馨嫁入陳家之前,吳探長還想再見她一面,叮囑幾句。
吳探長叫小馬、劉雨生和劉家的執(zhí)事伯陪著九叔、油嘴媒婆和陳之奎等迎親客喝茶聊天,他卻趁機悄悄與劉志敏進入劉芷馨的閨房,低聲問正在忙著梳頭擦臉的劉芷馨:“你說你要去找李泊舟商量你的婚事,順帶試探一下他還對你有不有感情,芷馨姑娘,你找到李泊舟了嗎?”
“找到了,”劉芷馨用略感失望的口吻說,“他關(guān)心我也同情我,可是卻無法阻擋我嫁入陳家,也不愿與我私奔——他說因為他已與陳莉萍訂婚,不能與我有越軌的行為!”
“看不出李泊舟還是個正直而富有同情心、誠實而守規(guī)矩的好男人,”吳探長夸李泊舟,“與陳莉萍那潑辣貨訂婚,真是委屈、糟塌他了!”
“不過他也答應(yīng),”劉芷馨低垂了粉臉,香鬢緋紅地說,“我嫁進陳家后他會竭盡全力幫助、保護我,協(xié)助我找到陳之奎殘害劉小翠的罪證,將棋繩之以法!”
“這下好了,”吳探長不由得松了口氣,“有李泊舟的幫助和保護,你一定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全身而退的!”
“泊舟哥還說,”劉芷馨羞澀地說,“如果我倆今生有緣,以后還是有機會相聚前情再續(xù)的……”
“芷馨姑娘,”吳雨克望著這個雖然已經(jīng)穿上了鮮紅的新娘服,但眼中臉上絲毫都沒有新婚喜氣、神情中反而卻充滿了悲憤與憂戚的劉芷馨,禁不住關(guān)切地問她,“本來在你的新婚之日,我是不應(yīng)該這樣問你的,就是你與陳之奎拜堂成親進入洞房之后,如果他強行要傷害你你怎么辦?如果你與陳之奎有了夫妻之實,還會去尋找他的罪證為劉小翠報仇嗎?”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準備了一把鋒利的尖刀來訪身,是絕對不會讓陳之奎來碰我的!”劉芷馨說著,拿出那把鋒利的尖刀讓吳探長看,“陳之奎是個流氓痞子根本就配不上我,我也從未打算過會與他做夫妻!劉小翠是我的好姊妹,我一定要找到陳之奎的犯罪證據(jù),將其繩之以法為她報仇!”
“那好,”吳探長道,“芷馨姑娘,近段時間我們就滯留在你爹的是雜店里,只要你找到了陳之奎的犯罪證據(jù),就立即通知,我們也會以最快的速度進入陳家大院,抓陳之奎解救你!”
“我總估摸,劉小翠的奸殺案并不是那么簡單,陳之道與陳莉萍兄妹也一定會陷身其中,”劉芷馨分析著道,“如果陳莉萍也參與了犯罪被抓去坐牢,那泊舟哥就會理直氣壯地與她退婚,我就可以與他光明正大地談婚論嫁,再續(xù)前緣了!”
“那可就太好了!”吳探長也笑道,“這樣你不但為堂妹報了仇,也使自己獲得美滿的婚姻,真是一舉兩得,可喜可賀呢!”
“但愿如此吧,”至此劉芷馨回眸對吳探長感激地一笑,“這還得靠你吳探長多多費心,盡力促成呢!”
就在這時,只見劉志敏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芷馨妹,九叔和油嘴媒婆正在外面挑著嚷著急切地催促你出房上轎呢……”
此時劉芷馨已經(jīng)換上新娘裝遮上紅蓋頭,全身上下皆已梳妝穿戴好。“哥你出去告訴那兩個老混帳,”她見哥哥來催,急忙吩咐他,“叫他們一切抬轎迎親的準備,我要哭嫁,罵媒,之后立即上轎隨他們?nèi)リ惣遥?rdquo;
“好的!”劉志敏說著,趕緊出去安排、張羅。在他與父親劉雨生、劉家婚事執(zhí)事伯地招呼之下,前來賀喜的男女賓客都紛紛聚集攏來,歡送劉芷馨出閣,聽她哭嫁。
“之奎,”廳堂之外,避開熙熙攘攘、笑笑鬧鬧的人群,九叔悄悄地附耳對陳之奎說,“我看見吳雨克那混蛋和劉氏父女呆在一塊兒鬼鬼祟祟地密談,不知在出什么鬼主意,恐怕會于你不利,日后你要多加小心點兒!”
“吳雨克這王八蛋硬是吃飽了飯沒事兒干,人家討老婆與他何干?硬是要到這兒來無事找事地討人嫌!”陳之奎罵道,“不過我又沒有強奸殺過人,怕他吳雨克個鳥屁!”然而他嘴說不怕但手腳卻在不住地顫抖,其實心里還是非常害怕的!
“吳雨克等人暫時還不能接近你,又沒什么證據(jù),都對你構(gòu)不成威脅,”九叔說,“我最擔(dān)心的是劉芷馨,她的堂妹才剛被人奸殺,她又對你抱有極深的成見,我看你最應(yīng)該提防的,還應(yīng)該是她!”
“老九你是不是多慮了?”陳之奎不以為然地說,“我陳之奎牛高馬大壯漢一個,難道還怕她這個嬌嬌柔柔的弱女子?進入洞房后我將他一摟一按,將生米做成熟飯,稍有不從我就給她一頓拳腳,除了乖乖順從她還能怎么樣?”
“事情不會那么簡單,”九叔繼續(xù)皺著眉頭說,“大意失荊州啊……”
九叔還想和陳之奎說什么,卻見油嘴媒婆急沖沖地向他們跑來。
“媒婆,到底出了什么事兒?看你跑得急的!”九叔迎上前去問,她雖然是他的姘頭,但九叔對自己的這個老相好,還是蠻鐘愛的。
“老九,劉志敏叫我們做好準備,”油嘴媒婆過來對九叔飛了一個感激的媚眼,然后才對他和陳之奎道,“現(xiàn)在劉芷馨正在按照婚嫁習(xí)俗哭嫁,一會兒辭別家神罵過媒婆之后就上轎。待她一上轎之后,你們派陳大陳三等人將她抬起就走,山道崎嶇顛簸蕩死她個騷X殼!”
“不錯,”陳之奎連連點頭,“將她顛的渾身疲軟筋疲力盡,進了洞房成個軟泥團,咋捏咋揉咋壓咋擠就隨爺?shù)囊饬耍?rdquo;
這時,內(nèi)廳里傳出劉芷馨悲憤哽咽、感動人心的哭嫁歌聲。眾人急忙涌過去一看,只見劉芷馨身著嶄新的大紅繡花新娘服,正在幾個本姓家族姊妹的擁簇陪伴下,跪拜在神龕面前,神情悲憤、淚水婆娑、聲情并茂地飲泣著高一聲低一聲哭嫁。
此時正在哭嫁的劉芷馨,滿臉悲憤,語調(diào)哽咽,美目悄臉上淚水婆娑,人見人憐?藜奘枪饢|郎蠻山區(qū),新娘出嫁婚儀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劉芷馨哭嫁,她先是感謝父母兄弟族人親友對她的養(yǎng)育和關(guān)愛,接著是懷念自己在家時與父母親人、兄弟姊妹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后來是一一拜別父母親人,要他們多多保重,快樂地生活,親友姊妹們也要她到了夫家之后要好好照顧自己,開創(chuàng)自己開心幸福的新生活。他們這幫人跪的跪,哭得哭,拉的拉,勸的勸,親情融融,依依難舍,令人感動得落淚。
“好啦好啦,芷馨妹子,”油嘴媒婆見劉芷馨的哭嫁已近尾聲,連忙過來催促她,“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你快點兒上轎吧,迎親客和轎夫們都等急了呢!”
此時,情急心也急的油嘴媒婆恨不得劉芷馨快點兒上轎,好盡快與陳之奎到小陳莊拜堂成親,完成陰頭蛇交給她和九叔的使命。
劉芷馨不見油嘴媒婆還罷,這一見呀,氣恨就不打一處來。她心想要不是你這油嘴媒婆花言巧語,威逼利誘,我爹會將我這么一個清純的乖乖女,嫁給陳之奎那個流氓畜牲嗎?你真的害死了我這清純女,我也真的恨死了你這老龜婆。
“油嘴媒婆像條狗,貪財害人不怕丑;日后被鬼拖進地獄,上刀山下油鍋短命不長壽……”這么想罷,劉芷馨就憤怒地站起身來,玉手恨指指定油嘴媒婆,俏目圓瞪,就咬牙切齒地唱罵開了,進入哭嫁的最后一道程序:罵媒!
罵媒,是桂東郎蠻山姑娘們出嫁時哭嫁這一儀式的尾聲。在那個年代,姑娘少女們的婚姻全由父母與媒公媒婆們包辦操縱,自己既沒有自由也沒有選擇的余地,不少女子不但不能與自己鐘情、屬意和相親相愛的男子成婚,并且還要年輕貌美的少女嫁給一個丑陋駝背的老頭、干巴瘦弱的煙蟲病鬼,其中的恥辱、痛苦、絕望全部都是因為這該死的媒公媒婆一手造成的啊,所以她們就通過罵媒這一程式,將自己對媒人的痛恨和敵視,詛咒與斥責(zé),統(tǒng)統(tǒng)通過罵媒淋漓至盡地發(fā)泄出來,F(xiàn)在的劉芷馨就是這樣,這可恨的油嘴媒婆不但逼迫、誘騙父親將自己嫁到小陳莊,而且嫁的還是一個流氓無賴,并且極有可能還是奸殺自己叔伯姊妹劉小翠的兇手!這個念頭一冒出,她就把心中對九叔與油嘴媒婆的仇恨全部化作一個個犀利的詞句,痛恨的詛咒,快刀利劍一般哚哚哚哚地當頭當眾向油嘴媒婆直剁過去。
“可恨的媒婆為貪財,騙淑女嫁痞子將我害;要她五鬼分尸死得慘,狗咬狼撕無地埋……”
“可恨的族老是惡狼,為虎作倀害姑娘;日后要他刀下死,斧劈油炸沒好下場……”
劉芷馨哭得兇,罵得毒,字字如槍句句如刀,直罵得油嘴媒婆和九叔的臉兒紅了又白,青了又黑,又氣又恨、又羞又惱又無奈,在眾人的譏諷逼視下,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土里去。而劉芷馨呢,卻越罵越氣越罵越恨,覺得就是打油嘴媒婆幾記耳光撕咬她幾口也難以泄盡自己心中的憤怒和仇恨。罵呀罵,罵到后來,劉芷馨突然到屋里間端出一盆又紅又腥的狗血,油嘴媒婆和她的老相好九叔尚未反應(yīng)過來,就聽得“嘩”的一聲,雙雙當頭被潑了個狼狽尷尬,腥臭難聞!
“害人的媒婆,就得挨狗血淋頭!”
“族長、村長也不是好鳥,該死!”
“芷馨,你淋得好,為我們出氣了!”
劉芷馨突如其來的這一招,令在場的劉姓族人、親友們大快人心,齊聲叫好。特別是那些被媒婆坑害、婚姻與生活皆遭不幸的苦命女子,忍禁不住還“啪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這其中最倒霉、最丟人的,還要數(shù)陳家到此的迎親客了。媒婆、族長都在新娘的罵煤過程中當眾被狗血淋頭,以后很長一段時間,此事會被人當作笑話流傳,令他們顏面盡失被人嘲諷再也無法在人前抬頭!
在眾人的哄笑和責(zé)罵之中,遭受羞辱、渾身腥臭的油嘴媒婆和九叔心中再恨再氣也無法發(fā)泄,只得咬牙忍受。“劉賤婢,你休狂!”他倆都狠狠地瞪著劉芷馨,在心中咬牙狠狠地暗罵,“等一會兒花轎到了小陳莊,我們再好好地收拾你,讓你知道我們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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