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 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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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上的人真看不懂,陳楚歌心想自己要是有張春江那樣就好了,他老爸是大隊黨支部書記,這樣至少可以遺傳一點干部的基因,而自己的父親見著干部連個屁都不敢放。
陳楚歌家離鄉政府比較遠,要翻三座大山,來回20多里路,平時他都住校,雙休日才回家。現在調到鄉政府后,他就住鄉政府宿舍。第二天一早,陳楚歌來到辦 公室,看見孫梅已經到了,她正在牛大偉的辦公室打掃衛生。陳楚歌拿起抹布就要過去幫忙,手臂卻被人抓住了,扭頭一看是郝正仁,他說:“牛書記的辦公室由小 孫負責。”
“我剛來應該多做點事情,想去幫她一把。”
“這是規矩,你懂不懂?你只要負責把咱們辦公室弄干凈就行了。”郝正仁眼角滑過一絲不快。
這是什么鳥規矩,搞衛生還分三六九等嗎?
陳楚歌開始覺得鄉里很神秘,然而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越來越多。
鄉里只有一輛越野吉普車,是牛大偉從安中市軍分區化緣來的,雖然配了司機,但司機很少開車,屬于只領薪水的那種。因為牛大偉自己會開,上下班或者外出辦 事他都親自駕車。坐車就更有意思了,居然沒有張揚的位置。每次下班回城的時候,牛大偉駕車,王副書記、江副鄉長、孫梅和財政所長早早霸占了車上的位置,張 揚和其他鄉領導只有搭客車回城,一般工作人員要么搭客車要么騎自行車。
還有開會的時候,牛大偉總是最后一個到,陳楚歌見他并沒有什么事,只是在辦公室喝茶看報紙。非得人全部到齊了,郝主任下來請他才上去,然后在居中的位置上就座。
有時鄉長召集開會,仍然坐在那把椅子邊上,而那把椅子空著,仿佛上面貼了牛大偉專用標簽似的。
開會時的發言也很有講究,陳楚歌參加了幾次會議,就聽出名堂來了,他發現每次張揚發言完總是附帶說一句:“我的意見就這么多,以牛書記所說為準。”他想既然什么都是“以牛書記所說為準”,你那不就是廢話嗎?
陳楚歌還發現一個秘密,就是到牛大偉和張揚辦公室“串門子”的人多,尤其是到牛大偉辦公室的更多。這些人大多是來匯報工作的,也有少數是來聊天說笑話甚 至是來陪領導玩牌的,但牛大偉和張揚互相“串門子”很少,特別是牛大偉,基本上不去張揚辦公室,每次工作上的事情需要黨政兩個一把手通氣的時候,牛大偉就 會喊陳楚歌過去,對他說:“你去叫張鄉長過來。”陳楚歌覺得“叫”字太生硬,見到張揚時便改口說:“書記請你過去一下。”張揚沖他微笑了下,然后去牛大偉 辦公室了。
陳楚歌在新鮮和有趣中迎來到鄉政府上班的第四天。這天上午,他的父親陳保國來了。
“你怎么找到這來了?”
陳保國說:“我見你放寒假沒回家,以為你在學校有事,昨天老支書跑來向我道喜,說你調到鄉黨政辦來了,今天我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陳楚歌回答說:“是借調。”
陳保國不知道借調是什么意思,反正在黨政辦上班就行,他現在在村里可風光了,連老支書都親自上門祝賀,他湊近陳楚歌低聲說:“你媽聽說這事后,今天一大早特地朝祖墳山張望,見上面冒著青煙,大呼小叫地喊我看,我仔細看了是真的呢。你娃有出息了,這也是祖宗保佑呢。”
陳楚歌看見郝正仁和孫梅都看著自己這邊,心想他們倆一定豎起耳朵聽著呢,萬一父親再說出什么話來,會讓人家笑話的。于是,他說:“到我房間去坐吧,這里是辦公室,會影響其他人工作的。”
陳保國連忙擺手說:“不了,你忙,我回去了,這下我放心了。”臨走他同郝正仁和孫梅說了好多客氣話,稱自己兒子不懂事,打小慣著的,要他們多擔待些。
陳楚歌送父親下樓,在門口,陳保國望著氣派的鄉政府辦公大樓,嘖嘖贊嘆道:“還是在這里上班好啊!”
這時,牛大偉遠遠開車過來,喊道:“小陳,跟我下村去。”
陳楚歌答應一聲,對父親說:“牛書記叫我呢。”說完小跑過去坐在吉普車的副駕駛位置上。
陳保國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雖然他沒見過牛大偉,但知道牛大偉是靠山鄉的書記,是一把手,民間送他外號“牛魔王”。現在這個“牛魔王”給兒子開車,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陳保國使勁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并沒看錯,他感到迷糊起來。
轉眼到了周末,陳楚歌正打算回家,牛大偉過來對他說:“你跟我去趟城里。”
陳楚歌上了車,發現孫梅已經在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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