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節 槍頂太陽穴
-
胡宅,當義大頭再次走進那間他們研讀藏寶圖的密室時,就看見,黑山魈茅田春和柳熵早就已經坐在那兒等他了。
“大寨主,二寨主,你們好!”義大頭敬畏地望著眼前的這兩個昔日的山匪頭子,膽虛脊骨涼,頭皮就有點兒麻脹心里就有點兒發怵,立即畢恭畢敬地和他倆打招呼。
“老義你來了?坐吧!”作為回應,柳熵笑著起來給他讓坐,還叫自己的一個隨從給義大頭倒茶。
為了排場也為了給自己壯聲勢,黑山魈和柳熵各自都帶了兩個隨從來。黑山魈的隨從就是青臉猴王五、絡腮胡張六,而柳熵的兩個隨從還是第一次在黑山魈、義大頭的面前亮相。他倆一個叫柳定玨一個叫柳定康,人橫蠻個兒高壯,都是柳熵的族人。在此急需用人的關鍵時刻,柳熵便把他倆叫來作了自己的心腹隨從。
面對義大頭討好的招呼,黑山魈茅田春卻陰沉著臉兒不吱聲。當義大頭經過他的身邊準備找位子落座時,黑山魈卻突然呼的一聲躥起來,揮手左右開弓,乒乒乓乓給了義大頭兩記響亮的耳光。
“大,大寨主,”義大頭嘴里咝咝咝地抽著冷氣,輕輕地撫摸著被黑山魈打得紅腫起來的雙頰,忍痛怯怯地問,“我今天又沒冒犯你,你干么要打我的耳光?”
“打耳光?我還想砍掉你義大頭的腦袋呢!”黑山魈狠狠地瞪著義大頭說,“本來李淳是你為了掩蓋自己的秘密,殺人滅口才將他干掉的,但你為什么要把自己的罪行推卸到我的身上?令一心要為民除害的吳雨克,帶了馬東南將我拼命地追捕,狹路相逢有兩次我都差點兒栽在姓吳的手上!吳雨克和麻子三還放出風來,說是據你舉報我就是為了奪取藏寶圖而殺死的李淳,他倆要懸賞四千塊現大洋買我的項上人頭——義大頭你這王八蛋為什么要這樣對他說?你想借刀殺人害死我嗎?”
“大寨主,您聽我解釋,事情并不是這樣的!”望著黑山魈茅田春那吃人鬼魅般猙獰的面孔,想著他手中的那把砍頭如砍瓜樣的鋒利大刀,義大頭嚇得渾身顫抖冷汗直冒,他怯怯地用求助的眼光望著柳熵,急忙給自己申辯,“那該死的吳雨克自認是天下無敵的桂東神探,一心想除掉你卻又師出無名,便逼著要我說是您殺死了李淳搶走了藏寶圖,他好以此為名目向市警察局借兵來剿殺你們!我不肯說,他就恐嚇我,叫麻子三砍我的腦袋為李淳報仇,還要將我抓去鶴云城殺頭坐牢,我萬般無奈才被迫違心這么說的。大寨主,請看在我多次為您效勞現在又找到了您一心想要的藏寶圖的情分上,您就繞了我吧!”
“是啊,大寨主,”為了籠絡人心,將義大頭拉過自己這一邊好擴大實力與黑山魈抗衡,柳熵急忙站起來為義大頭說好話,“義鎮長對你忠心耿耿并不是成心要害你,是吳雨克逼他他才那么說的,你就原諒他吧!”
柳熵審時度勢,覺得僅靠自己有限的力量是很難有所作為并扳倒黑山魈的,于是就順應義大頭的請求,暫時與黑山魈和解,合力取出藏寶圖里的武器軍火、金銀珠寶再說。他覺得,有了金銀軍火,又有奸詐狡猾的義大頭相協助,他就一定能拉起一支頗具實力的隊伍,到時再向黑山魈茅田春發難甚至是取其性命,也易如反掌了!
見柳熵為義大頭求情,黑山魈咬牙發狠真想一刀一個砍掉他倆的腦袋。其實,黑山魈也是因為自己實力有限,沒有把握一定能奪得藏寶圖上的寶藏、與吳雨克、黃迪凱等警探人員抗衡,這才取其下策暫時與柳熵、義大頭合作的。“小子,你別假充好人籠絡人心,”已完全洞察柳熵心機的黑山魈茅田春在心中暗暗地冷笑道,“待我取得了寶藏重新拉起隊伍,第一個要砍的就是你們這兩個王八蛋的腦袋!”
“義大頭,看在二寨主的份兒上我就饒過你這一次,”黑山魈緩和了自己的神色和語氣,對義大頭道,“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得想辦法將埋藏寶藏的地點和位置找出來!”
“大寨主要我找出這個寶藏的埋藏地點和位置?”義大頭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
“光有圖而找不到寶藏里的財寶和軍火,你就是廢人一個,”黑山魈惡狠狠地瞪著義大頭說,“那我留下你還有什么鳥用?”
“大寨主說得對,”柳熵也順著黑山魈的語氣說,“如果你義鎮長無法找到圖上的寶藏,恐怕我也無法再救你了喲!”
“那你們讓我想想,”義大頭將那張藏寶圖展開鋪在桌面上,仔細地端詳著圖上所繪的山水村寨等圖案,一邊撓頭一邊說,“這張藏寶圖不是很古舊,上面的字跡有些眼熟。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的話,這張圖完全有可能是廖干操那混球所畫的。一定是他設法將原先埋藏在大院里的軍火與財寶轉移出去覓地另埋,然后才畫下這張藏寶圖以記莫忘的!”
“什么?”黑山魈大吃一驚,“你是說,廖干操已經將我們原先埋藏在他大院里的那些槍支彈藥,以及金銀珠寶全部轉移了出去,覓地另埋?”
“不錯!”義大頭雙手摟胸,十分肯定地答,“小銅匣和藏寶圖一定另有玄機!”
幾年前,廣西名將盧勇挺領兵從桂平來到桂東,修路建橋、題詩鐫碑的忙乎了一陣子。當時人們風傳盧勇挺將率大軍進山清剿郎蠻山匪眾,嚇得黑山魈與柳熵驚慌失措寢食難安。他們為了保存實力便于脫身,趁廖干操兄弟被他們綁架上山滯留匪寨的關口兒上,派人偷偷將一部分槍支彈藥與金銀珠寶埋藏在廖家大院內,已備事急之需。現在他倆聽義大頭這么一說,不由得心中發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當初的那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難怪那么多的人在廖家大院里挖來挖去,將里面的土地翻了個過兒也沒能找到那批軍火和財寶,”柳熵恍然大悟,“原來它們已經被狡猾的廖干操轉移出去埋藏在了別處!”
“可是,”黑山魈提出疑問,“我們所埋藏的那批軍火和財寶并非少數,僅憑他廖干操一人之力,怎能將它們全部轉移出去?”
“大寨主難道你忘了?”柳熵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提醒黑山魈,“山寨里原來有六七個弟兄與廖干操走得很近,后來這些人全部失蹤,令我們怎樣追查也沒能找到他們的下落。現在想來他們一定是被廖干操支使去轉移軍火與財寶,事情做完之后被其遣散或者是殺人滅口了!”
“嗯,有這個可能!”黑山魈點頭同意柳熵的分析,但隨即又提出了一個他心中的疑問:“既然廖干操已經將大院內的軍火與財寶全部轉移了出去,那他干么又在里面挖來挖去地尋找黃金,死死地守住那個大院不肯離開?”
“人們不是傳言說他祖上也在大院里埋藏了一筆黃金嗎?”義大頭也順著柳熵的思路進一步分析道,“他這樣做要么是故弄玄虛迷惑人,要么,就是里面還埋藏著他不想讓人知道的其他要命的秘密!”
“義大頭,你不要再把事情扯得那么遠了,”黑山魈茅田春不想浪費時間,趕忙轉移話題質問義大頭,“你說,你準備用什么法子將藏寶圖上的寶藏給我找到?”
“綁架廖干操,”義大頭將牙一咬,惡狠狠地說,“用酷刑撬開他的嘴,把他埋藏得十分隱秘的那批寶藏找出來!”
“好!”聽他此言,柳熵臉肌一抖,而黑山魈卻大聲叫好,“義大頭,找到寶藏我不但不砍你的腦袋,還會重重地獎賞你!”
“多謝大寨主!”義大頭臉上帶著唯唯諾諾的媚笑,但心中卻惡狠狠地罵道:“哼,死山魈,找到寶藏,到時就該輪到我來砍你的腦袋了!”
卻說黃警長黃迪凱,雖然在跟隨吳探長到福船山腳的古松林里伏擊黎穩杉負了傷,但卻因禍得福,又得表彰又得獎賞,可謂是名利雙收,心中別提有得意。傷好之后,他再也耐不住寂寞,便穿上便衣帶上兩個心腹警察,到鶴云市最有名的妓院“采花樓”去狎妓喝花酒。
藝名叫“嫩花苞”的妓女翠紅,小嬌嬌的個兒,軟尖尖的乳兒,細纖纖的腰兒,粉嫩嫩的腮兒,嬌嗲嗲的語調兒,既是采花樓的頭牌花魁,也是黃警長最寵愛的心肝寶貝兒。每次黃警長到采花樓,都必定要嫩花苞翠紅陪酒陪宿,晝夜渲淫樂此不疲。今天也不例外,他們三人一到采花樓,闖入常用的那個包廂就將一袋光洋往茶桌上一拍,點名要嫩花苞翠紅和阿嬌、阿蓮三個年輕貌美的靚妓出來陪酒。
黃警長有權有槍,聲望正紅,花樓的龜公使女哪兒敢怠慢?他一進采花樓,肚大個兒矮的肥胖鴇婆就屁兒顛顛地跑過來,媚笑著向他致歉:“對不起,長官,翠紅已經被一個大佬下定包下,我給你換個靚妹好不好?她也是我們采花樓新買進的雛妓,論相貌論身材論風韻絕對不比翠紅差……”
“老妓婆難道你不知道翠紅是我黃迪凱最寵愛的寶貝兒嗎?竟敢接受別人的定金將她給包出去!”黃警長恨恨地瞪著老鴇婆罵道,“你快去將她給我叫來,我看有哪個不怕死的家伙,竟敢和我黃迪凱搶女人!”
“這……”老鴇婆遲遲疑疑地磨蹭著,不敢動身,“長官,那個大爺也有錢有槍,老身不敢惹他……”
“去將翠紅給老子叫來,你不敢惹他老子敢惹!”黃警長掏出槍來往茶桌上狠狠地用力一拍,“他若不放翠紅過來,老子一槍打碎他的腦袋!”
“快去!”其余兩個身著便衣的警察也狐假虎威地命令老鴇婆,“再不去我們就先敲碎你的腦袋!”
“是嗎?”就在老鴇婆唯唯諾諾地應允著準備去叫翠紅的時候,隨著這聲冷酷的冷笑,只見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突然闖了進來,用槍指著黃警長的太陽穴道:“和我張六搶女人,我也會敲碎你腦袋的!”與此同時,絡腮胡的兩個手下也竄過來,各自將一把鋒利的大刀架在了另外兩個警察的脖子上。
這個絡腮胡張六,就是黑山魈茂田春的得力心腹。今天他帶人進城來辦事,事畢到此狎妓喝花酒,不料卻因為一個花樓的頭牌美妓與黃警長起了爭執。
“你,你們是什么人?”黃警長戰戰兢兢地問,“我是市警察局的黃迪凱黃警長,你們膽敢和警察作對,不要腦袋了?”
“你個臭警察算老幾?”絡腮胡張六匪氣十足,用槍管篤篤篤地敲著黃警長的太陽穴, 傲然而道,“待我們老大挖到寶藏起兵立寨,就將你們的警察局夷為平地,把你們的腦袋當爛菜瓜砍,到時看你還牛氣個鳥!”
“老大?”黃警長故作鎮靜地問,“你們的老大是誰?”
“郎蠻山大寨的寨主黑山魈茅田春!”絡腮胡張六得意地命令道:“小子,老子今天是來采花沾蜜的,不想殺人!你們快給老子滾,否則我就一槍敲碎你的腦袋!”
“是,是!”黃警長望著緊緊地頂在自己太陽穴上的槍管,架在自己部下脖子上的雪亮鋼刀,知道形勢與己不利,硬性與張六對抗只會丟掉自己和部下的性命,不能亂來,于是只得屈服。他們三人在張六的一聲怒喝下,縮著脖子低著腦袋灰溜溜地逃出了“采花樓”包廂。由于擔心激怒張六他會敲碎自己的腦袋,所以黃警長懼怕得連放在桌面上的光洋、手槍都不敢拿,帶著手下的兩個警察就倉皇開溜。
黃警長倉惶地逃回市警察局,戰戰兢兢地向他的頂頭上司裴應清副局長報告了這件事情。“黃迪凱你真是個草包,”裴副局長氣惱地斥責他,“別說自己最寵愛的女人歸了山匪,就連自己帶去的光洋、手槍都成了別人的戰利品,我們警察的面子都叫你給丟光了!”
“局長,我有辦法給你將這個面子爭回來,”黃警長膽氣膨脹地說,“您派我三十個弟兄,我保證給您將張六那王八蛋和他兩個手下的腦袋全砍回來!”
裴應清見他膽氣頗足,就依其所請派給了黃警長三十名驍勇善戰的警察。然而當黃警長帶著三十個荷槍實彈的警察趕到“采花樓”妓院時,張六和他的兩個手下已經將嫩花苞翠紅“劫持”走,帶離采花樓不知了去向。
黃警長此番來到采花樓妓院,不但沒抓到張六三人要回自己的光洋和手槍,甚至連自己最寵愛的美妓也已被山匪劫走,黃警長被氣得差點兒要吐血。“他媽的什么劫持?我看就是你這個老妓婆將翠紅送給那老山匪的!”黃警長氣憤地接連給了那肥胖的老妓婆幾記響亮的耳光,恨恨地罵道,“我看你就是個通匪的老匪婆,我要抓你回局去砍你的腦袋!”喝叫手下拖了肥胖的老妓婆就走。
警察們亂用酷刑整人殺人,詐人錢財取人性命,對這些內幕交游廣泛的老妓婆是心知肚明的。現在她見黃警長命令手下來拖自己,嚇得她立刻就下跪連連叩頭求饒。為了保全自己的姓名,最后她不但給了黃警長及他的弟兄們一萬塊現大洋作“辛苦費”,而且還給了他兩個像嫩花苞翠紅一樣年輕漂亮的雛妓作“賠償”。搜刮得了大油水黃警長這才放她一條生路,趾高氣揚地帶著光洋和兩個美妓回局復命。
從老妓婆“賠償”的光洋中拿出三千元給了三十個警察平分,黃警長立即帶上一個美妓和五千塊現大洋來見裴應清。裴應清在接收了那名美妓與五千塊現大洋之后,就笑著拍拍黃警長的肩頭說:“黃迪凱,看來你不是真正的草包,而是個頗會辦事的好警探!”
“局長您這么信任我,我會令您失望嗎?”說到這兒黃警長將話鋒兒一轉:“局長,我這兒還有一條大財路,”黃警長神情曖昧地對裴應清說,“它若能做成,我們不但能立功晉級,而且還會成為桂東乃至廣西最大的大富翁!”
“哦,什么大財路?”裴應清十分感興趣地問,“你快說來給我聽聽!”
“福船鎮的廖家祖先曾擔任過鶴云、平樂府知府,在即將罹難之前將他家的金銀珠寶全埋藏在一個神秘的地方,現在這個寶藏的藏寶圖已經落在了老山匪黑山魈的手里,”黃警長激動而神秘地對裴應清說,“如果我們帶領眾警察進駐福船鎮,借助吳雨克和小馬的力量,把黑山魈以及他的嘍羅們一網打盡,將那張價值連城的藏寶圖弄到手,這樣既能成為剿匪英雄,又能得到價值連城的寶藏,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呢?”
“黃迪凱,真有你的!”裴應清興奮而激動地輕擂了一拳黃警長,笑著夸獎他,“我還以為你真是個大草包呢,誰知卻是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人精兒!”
“局長您過獎了,”黃迪凱謙遜地笑笑,“在您的面前我是個大草包,如若在老妓婆、張六等人的面前,我就是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人精兒!”
“我來幫你總結總結,這話兒還可以這么說,”裴應清笑道,“在危險、死神面前你是個大草包,而在金錢美女、名利烏紗的前面,你卻是個無人能比的人精兒!”
“多謝局長贊賞!”黃迪凱感激地答,然后畢恭畢敬地問裴應清:“局長,那我剛才提的這個建議……”
“完全照準!”裴應清高興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明天我們就抽調四十名精干的警察,由你我親自掛帥,帶領著他們分乘兩輛警車進駐福船鎮,殲滅黑山魈匪幫,奪取藏寶圖!”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