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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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之后,楚云飛、楊颯以及李幽終于到達長安縣市區。當楊颯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眼睛里已經沒有一絲光彩,全身像散了架般,一進廁所就吐了個天昏地暗。
“你不是在農村長大的嗎?”楚云飛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說,“怎么這么嬌氣?人家千金大小姐都沒你這么大的譜吧?”
楊颯捂著翻江倒海的胃,真像一拳狠狠打在他的鼻梁上,把他那張自以為是的臉撕得面目全非:“你……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天天坐車啊?況且誰規定了農村的孩子就不能暈車了?”
“好了,你們就不要吵了。”李幽皺著眉頭,對這兩個活寶忍無可忍,“從上車開始你們就吵架,一直到現在都沒停過,都不知道你們從哪里來的那么多話可罵,說的不膩我聽的都膩了。”
楚云飛捉弄似地笑笑,說:“誰叫李大小姐不請自來呢?只能委屈您忍受我們的絮絮叨叨婆婆媽媽了。”
“誰婆婆媽媽!”楊颯剛想反駁,楚云飛已經打了一輛車,十分紳士地拉開車門,道,“兩位,請吧。”
“嘔~~~~”一聞到車肚子里的味,楊颯又開始嘔吐起來。
當三人終于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楊颯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快斷氣了,她撐著已經散了架的身子從出租車里出來,看到一家小賓館,雖然小,但裝潢不錯,天花板上布滿昏黃燈光的大廳看上去頗有些品位。
三人一下車便有服務生來幫忙提行李,楊颯看著門楣上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永安賓館,說:“姓楚的,不是說要帶我們去落甲坡嗎?怎么把我們帶這里來了?”
楚云飛側過頭用“你是豬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說:“要到落甲坡,必須先到鎬京遺址所在地斗門鎮,現在已經沒有車了,等明天吧。”
楊颯臉色一變,道:“你說什么?明天還要坐車?”
楚云飛翻了個白眼,算是回答她的問題,楊颯真想一頭撞死在墻上,她怎么就這么命苦啊。
推開賓館房間的門,楊颯一下子撲進了床里,床墊很軟,幾乎將她整個人都陷了進去,她滿足地動了動腦袋,讓自己的姿勢更舒服一些,說:“還是床好啊,現在你就是在床下放顆炸彈,我也不起來了。”
李幽朝門外看了看,反手關上門,眉頭再次皺了起來:“阿颯,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么?”楊颯迷迷糊糊地回答。
“還能是什么,當然是考古隊的這份工作。”李幽緩緩地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地說,“我們是學中文的,對考古一無所知,為什么他們要雇我們?”
“不是說里面太危險,考古隊的人不敢下去么?”楊颯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那就更奇怪了,連對古墓有所研究的考古隊員都不敢下去,為什么會讓我們這兩個門外漢下去?考古可不比別的什么,先不說他們雇人下去當炮灰是否合法,就算從保護文物方面來講,也斷然不會讓我們下去。要是我們破壞了什么貴重古董怎么辦?到時候誰負責?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李幽氣急敗壞地轉過頭,看見楊颯趴在床上,均勻地吐著極輕微的呼吸聲,顯然已經睡著了,她皺了皺眉,最后不禁嘆了口氣,這個楊颯的神經也未免太大條了,要是沒人在她身邊照顧她,估計被人賣了她還在為別人數錢。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次望向窗外,神色卻不覺一凜。
窗戶外正對著賓館的后花園,園子很小,賓館的樓像四合院一樣圍著它,種著一些修剪整齊的青草,其中偶爾冒著一兩朵黃色的小花,看上去卻也不討厭。
可是在園子的角落里,她看到一個人,一個留著長發,身上裹著黑色披風的怪人。那人的披風很大,將他的身子遮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張被長發遮住的臉。
那是誰?李幽滿心的詫異,他穿成這樣,賓館能讓他進來嗎?況且他似乎正對著自己的這扇窗戶,他要干什么?
就在她胡亂猜測怪人的身份時,那怪人竟然緩緩地抬起頭來。
李幽頓時倒吸了口冷氣,覺得一陣徹骨的寒意從背上蛇一般爬了上來,饒著她的脊椎爬行,所到之處,盡是一片冰涼。
那是一張很普通的臉,普通得只要穿上普通服裝混入人群里,就絕對不能將他找出來,他唯一的標志,就是臉色出奇地蒼白。
李幽活了近二十年,也算是閱人無數了,但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的一個長像普通,卻能讓人從心底產生徹骨寒意的人,他到底是誰?
怪人的眼睛和臉一起抬了起來,直直地望著這扇窗戶,望著李幽,嘴角似乎帶起一絲詭異地笑容,像刀子一般刻進她的心,讓她再次感覺到恐懼是什么樣的含義。
“可惡!”李幽低咒一聲,她從小脾氣就十分倔強,似乎從來沒有怕過什么人,這次也不會例外。
“我倒要看看,你是誰。”她轉身沖出門去,一邊跑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腰帶,那條腰帶很別致,戴在她身上卻透出一種天衣無縫的美。練武之人的腳步通常都比常人快很多,再加上兩人的房間本來就在二樓,她到達小花園的時候不過花了十幾秒的時間,但是那個怪人已經不見了。她追出賓館的大門,望了望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甘心地跺了下腳,道:“可惡,竟然讓他跑了!”
“小姐,請問我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先前幫忙提行李的服務生走了過來,非常禮貌地問。李幽瞥了他一眼,說:“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一個披著披風的男人從這里出去?”
“披著披風?”服務生驚訝地說,“現在這個年代還有人披披風么?”
“這么說你沒有見過?”李幽疑惑地自言自語,“莫非他從后門跑了?”
“那不可能。”服務生憨直地笑起來,“我們后門的鎖壞了,已經有好幾年沒開過了,如果開了,應該會有極大的聲響。”
李幽一怔,心下道,莫非他變成煙霧飄走了?這這么可能?他到底是誰?有什么目的?想到這里,她抬頭看了看“永安賓館”四個字,默默道,也有可能,他還在這里。
那是一條幽深的小路,四周都是冰冷的墻壁,楊颯走在用巨石砌成的通道里,心里一片茫然。她所走過的地方漸次亮起紅色的火光,巨石做的墻壁上每隔五米左右便插著一只火把。楊颯望著前方,那里依然是一片深邃的黑,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身后傳來布料劃過石頭的聲音,她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上穿著一件頗具古代中東風格的長袍,上面繡著漂亮的幾何圖紋,脖子上和手腕上都掛著制作精美的珠寶,泛起幽暗而深沉的光。
這里是什么地方?她這樣問自己,為什么她會在這里?
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動著,裙子長長的后擺拖在地上,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來自古代中東的公主,在這里尋找前世的戀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道石門擋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一扇由一整塊大理石做成的石門,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
楊颯伸出手,在門上輕輕一碰,倏地,她的指尖亮起了一個金色的光點,隨即光點便順著門上浮雕的紋路一直蔓延開來,一幅充滿圖騰風格的遠古雕刻立刻浮現在她面前。
那是一個太陽,一個被人格化和藝術化的太陽,長著人的五官,神色肅穆。它所發出的光芒用火焰一般的圖紋所替代,周圍雕刻著無數只雄鷹,每只都形態各異,但依然栩栩如生,仿佛立刻就要沖出墻壁,騰空而去。在門的四個角上各雕刻著一只月亮,一半隱在云里,周圍環繞著無數星辰。
當金光遍布每一個角落,石門轟然洞開,一陣香風襲來,楊颯目瞪口呆地看著洞里的情景,即使是看到一百具尸體,也不會比如今這樣的場景更令人震驚。
那是一座宮殿,遠古的宮殿,卻也能夠看出漢民族與生俱來的大氣。大殿的正中跪坐著兩排面色莊重肅穆的官員,身上穿著《周禮》中所記載的上衣下裳制公服。大殿的北面,自古便是王座之所在的地方,跪坐著一位身穿黑色上衣和紅色下裳的男子,大概四十歲左右,頭戴冠冕,頷下有須,面前擺放著一張雕刻著龍的矮桌,身后立著兩位宮裝少女,手中各自執著一把巨大的孔雀翎扇,交于帝王身后,舉手投足間皆是王家氣派。
楊颯移動步子,走了進去,這里在干什么?是拍電視劇么?是了,她小時候看過一部歷史劇《東周列國》,這些人的衣服和那部片子里的服飾最為相似。那種古樸的大氣,似乎比《東周列國》里的服飾更為久遠。
楊颯已經站在了大殿的正中,立于紅地毯之上,人們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幾個官員似乎在說著什么,但她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只看見他們的嘴唇正一下一下地扇動著,像在看一場無聲的啞劇。
王座上的王者似乎說了句什么,所有官員都一齊向南面看去,楊颯突然聽到一聲低沉悠遠的開門聲,她轉過身,看見萬千光芒從門外泄了進來,瞬間便將整個大殿照得一片明亮。
那一瞬間她的眼睛有些不適應突然到來的光明,舉起手略略遮住些光亮,看見那光芒中緩緩走進一個人來。
他……是誰?
突然,一陣強烈的窒息從脖子處傳來,她呻吟一聲,抓著自己的脖子,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救……救命……”她拼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喊出這兩個字,一股熱流從鼻孔里迅速滑了下來,落入她的唇里,咸咸的,充滿著恐怖的腥味。
“阿颯!”一聲低沉的呼喚,脖子上突然一松,楊颯猛然從夢中醒了過來,看見楚云飛正拿著一條手腕粗的大蛇用力向地下砸著,大蛇的腦袋經過幾次猛烈的撞擊,終于垂了下來,眼睛里也是一片渾濁無光,而楚云飛的額上,已經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汗珠。
楊颯驚訝地看著大口地喘著粗氣的楚云飛,嘴里咸咸的,一摸,竟然是鼻血,已經將她白色的T恤染紅了一大片。
“發生什么事了?”她一邊掏出紙巾擦血一邊道,“為什么……為什么會有蛇?”
楚云飛的臉色有些難看,望了一眼那顯然有劇毒的怪蛇,眼睛里迸出強烈的怒氣:“這是什么賓館,居然會有這樣的毒蛇!服務生都在干什么?”
剛好李幽正推門進來,看見這副場景,臉色驟然巨變,道:“這……這不是雙角蛇么?怎么會在我們的房間里?”
“雙角蛇?”
“雙角蛇是只在中東地區出沒的一種毒蛇,它頭上皮殼卷起,形成了類似角的東西。”李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它的毒可以殺死十頭牛,為什么這樣的東西會在我們的房間里?”
“生活在中東的蛇?”楚云飛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凝神望著手里奄奄一息的雙角蛇,眉頭緊皺,“難道……”
李幽一驚,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冷聲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楚云飛苦笑一聲,說:“還是讓陳教授跟你們詳細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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