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倒蔥頭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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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迷思醒來已經(jīng)是早上七點,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明亮的餐廳里,爸爸媽媽圍坐在桌上吃早飯,烤的焦黃面包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盛著牛奶的馬克杯就在手邊,所有的一切組成溫馨和諧的油畫,昨晚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迷思的床變回了正常的模樣,那堆“破了名字”的課本依然在床下。
真跟蔥頭說的那樣一切都是噩夢?還是被世界的鬼故事害得產(chǎn)生了幻覺?一個念頭突然劃過迷思的腦子。
世界前輩才是霧影高中最大的怪談……向世界前輩告白的女生……淚奔而去……反復(fù)念叨:“我的世界……我的……世界……”
難道說向世界告白的女生,是因為這個而變得神經(jīng)錯亂?迷思沉迷在自己的推測中,不小心把杯子碰到地上摔成了兩半,不行,今天她一定要找世界問個清楚。
迷思媽的眉毛擰成一團(tuán):“迷思對我做的早飯有意見?杯子錢我會從你零花錢里扣哦!”
“對不起,媽媽。”迷思干笑著轉(zhuǎn)移話題,“我們家以前有沒有遇到過什么人,和我同名同姓的?”
媽媽揚(yáng)起下巴得意地笑:“怎么可能,名字是我給你取的,多好多獨特多有意義啊。比我的名字白芷強(qiáng)多了!”
迷思立馬不敢再追問,爸爸在旁邊回憶說:“跟你同名同姓的人沒見過,名字差不多的好像還真有一個……那人叫什么來著,好像還是你同學(xué)呢!咦,我怎么就想不起來呢!”
迷思媽做出無比同情的模樣,用力敲了敲迷思爸的頭:“哎喲,關(guān)鍵時候究掉鏈子了?不服老不行啊,老迷!”
迷思爸被打擊得抬不起頭來,完全失去了一家之主的風(fēng)范,迷思都不好意思看下去了:“爸媽,我吃完了,先去上課。”
說著她提起書包跑了出去。
迷思剛進(jìn)教室就看到世界面無表情地坐在座位上,他不說話不動的時候看起來像個真人大小的SD娃娃。
她快步向他的座位走去:“世界前輩,我有事情要問你。”
世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
這時數(shù)學(xué)老師走進(jìn)教室,將一堆考卷放在講臺上,用力推了推厚厚的眼鏡:“數(shù)學(xué)成績出來了,大家發(fā)揮得都比較正常。但有一點我非常不滿,大家先把卷子拿下去,這點我待會再說。”
迷思匆忙回到自己的座位。她突然想起昨天的題目,都是倒蔥頭幫自己答的,立即心虛地低下腦袋。
嘩啦啦。同學(xué)們傳卷子的動作是那么整齊,如同江里翻動的浪花。但到迷思和倒蔥頭那里,波浪戛然而止。
“我的試卷呢?”迷思正左顧右看,就見老師抖了抖手中的兩張試卷。
他的高度近視眼瞪得比燈泡還大:“14班竟然出現(xiàn)了抄襲!這兩張沒有寫名字的試卷錯得一模一樣!你們真是昏了頭了,不要以為進(jìn)了14班就能夠出人頭地,照這種讀書法鐵定是自尋死路!”
接著,他轉(zhuǎn)向迷思,眼睛里都快冒出火來:“你自己說,另外一張試卷是誰做的?你抄了誰的卷子?”
“我……”
迷思手足無措的時候,倒蔥頭突然站起來,他低著頭嘿嘿直笑。
“老師你何必明知故問,誰有興趣做兩份試卷?班里其他人都收到試卷了,剩下的肯定是我做的了。迷思沒有抄,是我抄了她的卷子。”
迷思不敢相信地轉(zhuǎn)過頭,瞪大眼睛望著倒蔥頭:他干嘛替自己背黑鍋?
“好啊,你還不看我!不把老師放在眼里?你以為坐在最后一排,監(jiān)考老師看不見,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倒蔥頭聞言抬起頭,迎上老師的視線,不卑不亢地回答:“不是。”
“看來你沒有意識到抄的嚴(yán)重性!我告訴你抄就是盜竊是欺詐!不靠真才實學(xué)得高分的都是垃圾!以后你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你根本就不配進(jìn)入霧影高中14班!”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倒蔥頭笑著把手插在褲兜里,“如果我沒有猜錯,兩張試卷至少得了97分吧,老師你還有什么不滿的?”
倒蔥頭的脾氣怎么這么沖?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被處分的!
迷思慌忙擺出最討好的笑容看著老師,同時用力拉扯倒蔥頭的袖子,用只有他聽得見的音量說:“倒蔥頭,別把事情鬧大了,對方是老師啊!”
倒蔥頭不依不饒,好笑地看著迷思:“老師又怎么了?老師就可以隨便踐踏學(xué)生的自尊么?什么叫自尋死路?什么叫垃圾?他到底是教數(shù)學(xué)的還是教語文的?”
“哇呀呀,你還敢做出這種無賴的表情,真是氣死我了!”老師被他逼得快抓狂了,眼鏡差點沒從塌鼻梁上掉下來,他把試卷揉成團(tuán)扔到他們面前,“我真是白教你了!以后出去你別說是霧影高中14班的學(xué)生!我丟不起這個人!”
接下來,老師對著倒蔥頭又是一頓大罵,除了用詞比較講究比較委婉以外,那架勢跟在大街上耍潑的婦女也沒有太大區(qū)別。
“你們其他人,要引以為戒!下次再發(fā)生這樣的事,你們把屁股墊厚點再來見我!”
倒蔥頭聽了跟沒事人一樣,照常摳鼻孔、捋頭發(fā),迷思的笑臉卻僵掉了,因為她知道那些話本該自己承受的。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包括標(biāo)點,都是針對她的!
下課后迷思再也支持不住,把臉深深地埋在胳膊里,流出的眼淚潤濕了桌面。
從開學(xué)第一天起,自己都遇到些什么啊?!世界、名字、鬼故事、女人手、墓碑……所有的一切都糟透了!自己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十六歲高中生,每天看看書、聽聽課、寫寫字、聊聊天、睡睡覺也就夠了,為什么會被卷進(jìn)亂七八糟的怪事中?
“別難過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跟浩瀚的宇宙相比,渺小的地球算得了什么。偶爾被老師罵一次簡直被狗咬還正常么。別人的眼光和話有那么重要嗎?!”倒蔥頭湊到迷思旁邊,輕輕拉開她掩著面的手,“別哭別哭,笨狗狗是沒有眼淚的!就算在街頭跟別的流浪狗搶地盤,就算在垃圾堆里撿垃圾,也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倒蔥頭,你這算安慰嗎?”迷思推開他的手,胡亂擦了把眼淚,小臉腫得不成樣子,看起來楚楚可憐,“我哭不光是因為試卷的事情。”
她的胸口似乎積累了一堆炸藥,在倒蔥頭的溫柔注視下引爆了。
迷思一股腦兒把昨天關(guān)于名字的恐怖經(jīng)歷倒出,然后眨巴著淚汪汪亮閃閃的眼睛問:“你不會覺得我是瘋子吧?”
倒蔥頭撲哧一聲笑出來,他用力揉了揉她的頭,掌心充滿了寵溺和愛憐的溫度:“瘋子倒不像,我一直覺得,你像只被人丟在路邊的流浪狗,老用可憐兮兮的眼光看著路人。”
“我才不是流浪狗!再說,我哪里可憐了!”
“現(xiàn)在不可憐,笑的時候最可憐。”倒蔥頭輕輕嘆息一聲,用手指刮去她眼角的淚,“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高興就是高興,難過就是難過,干嘛一直強(qiáng)迫自己,擺出討好別人的笑臉?”
迷思完全被他看透了,淚水再次洶涌而出——為什么這個才認(rèn)識兩天的男孩會這么了解她,對她這么好?為什么跟他在一起時,她沒有身為異性的緊張或是悸動,只有流水般安靜而久遠(yuǎn)的信賴感?
“笨狗狗,以后再有人嚇你,你就用對付我的法子,讓她用憂郁的四十五度對著天空默默地流鼻血嘛……”
“萬一是我媽呢?”
“放心吧,你媽不到四十歲,摔不成骨折的啦!如果真是鬼啊怪的,你不就賺到啦?打倒他你不但能成為英雄,說不定還能把他賣給美國太空署做研究素材呢。”倒蔥頭越說越來勁兒,就差沒有跳到桌子上拿著喇叭喊,“下次你早點通知我,我也想冒個險出個名啥的。”
“想得美。”迷思忍住笑。
“好啦好啦,笨狗狗。”蔥頭伸開結(jié)實的雙臂,俊朗的臉笑成一朵花,“讓主人給你一個安慰的擁抱吧!什么事情都會過去的!”
“嗯!”迷思綻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這次她不在乎教室里有沒有其他人在看,不在乎會不會有人傳他們的緋聞,她用力抱住倒蔥頭倒在他胸口,安心而又堅定地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她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滴、滴、滴”。
那是心電圖聲!從倒蔥頭的胸口中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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