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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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列通往沼澤地的地鐵,在地鐵車廂里,米粒遇到了一個臉上長著雀斑的男孩,他原來是一位野鴨男孩。
坐上地鐵,米粒就聽見一種奇怪的汽笛鳴聲,響亮的時候,像在敲打一個古老的鐘;低沉的時候,像是一位胖子在嘆氣。一高一低兩個聲音交替響著。
列車的司機,一位胖胖的叔叔,從車頭上了車。他穿著藍色的工裝褲,胖胖的身體被裹得很緊很緊。他張開大大的嘴巴,對米粒笑了笑,米粒發現他臉上的肌肉看上去很僵硬,這讓他更加像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司機,看上去更加讓人放心。
地鐵里只有幾位乘客,狗博士不再說話,趴在靠窗的座位上打盹兒()。
米粒怕彩蛋受不了顛簸(),脫下外套墊在座位上,再把彩蛋放進書包,彩蛋很安靜,在列車的搖晃中睡著了。
米粒也感覺要睡著了。列車快速行駛著,窗外的景色在不斷變化,天色暗得特別快,米粒好像看見列車的窗戶玻璃上出現了一只黑貓的影子,哦,就是那只長耳朵的黑貓,米粒不敢睡覺了,因為小眼鏡安迪說過要提防貓的。
列車鉆進了一個黑色的山洞,地鐵里的燈一下全亮了。
米粒發現在離她比較遠的地方,坐著一個小男孩,男孩長得有些矮胖,臉上還有一些雀斑,衣服是灰色的,看上去很干凈,手里拿著一支短笛,很像畫上那種放牛的孩子。
男孩感覺到燈光有些刺眼,就挪了一個位置,正好坐到了米粒對面的位置上,米粒的目光和男孩的目光相遇了。
米粒對男孩笑了笑,問:“你也去沼澤地嗎?”
男孩點點頭,說:“是的,我要趕在太陽出來之前回到沼澤地。”
米粒又問:“你的笛子可以吹嗎?”
男孩點點頭,拿起笛子吹了起來。
米粒不知道男孩吹的是什么曲子,聽起來像是風聲和水聲,讓人溫暖。
男孩吹著笛子的時候,米粒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一直到地鐵停下的時候,米粒醒過來,看看天色,已經不是晚上,而像是清晨,一縷陽光照射到列車上,列車完全被光芒籠罩著。米粒覺得非常奇怪,她坐上地鐵的時候是傍晚,剛過了沒多久,到達的地方卻是清晨了。
狗博士很歡快地跳躍著。他對米粒說:“列車一過山洞,我就醒了,到了這里,我就算回到了家里。”
米粒下了列車,就找不到狗博士了,她回頭看到了那個吹笛子的男孩的背影,男孩正甩著他的笛子和胖司機道別。
男孩的手擋住了胖司機的臉,等男孩把手放下的時候,米粒驚奇地發現,那胖司機原來是一只胖胖的河馬,他寬厚的大嘴永遠咧()開著,好像在微笑。
河馬司機發現米粒在看他,就改變了方向更加用力地揮手,很明顯他是在向米粒揮手。
米粒也向河馬司機揮揮手,她不知道這里離城市很近還是很遠。就在她發愣的時候,列車已經在汽笛聲中遠去。
站臺上,灰衣服的男孩轉過身來,米粒猛地發現,男孩,那個穿灰衣服、臉上有雀斑的男孩原來是一只野鴨子,野鴨男孩舉著他的短笛向米粒揮了揮,就搖擺著身子離開了。
米粒望著野鴨男孩遠去,又好像看見那只黑貓的影子出現在野鴨男孩的旁邊,米粒覺得自己有些糊涂了。
狗博士又突然出現在米粒身邊,好像從地下冒出來似的。
狗博士說:“別到處亂看,小姑娘,到了這里,就得聽我的了。”他說話的時候,露出有點尖的門牙來,米粒覺得狗博士有些像狼狗了。
狗博士帶著米粒走出站臺,來到一片潮濕的水洼()地,水洼地里長滿了綠色的植物,開著一些淡紫色的小花。
米粒猶豫著不想走進去,她感覺這里離城市應該是很遠很遠的了。
狗博士好像看透了米粒的心思,說:“這里離城市不遠的。”但是,米粒不相信城市的附近會有這樣大的一片沼澤地。
她開始有些后悔到這個地方來了,她的口袋里已經沒有硬幣了,她問狗博士:“如果回城里,是不是仍然要買票,坐地鐵回去?”
狗博士說:“那當然。”
米粒說:“那就糟糕了,我已經沒錢了。”
狗博士一拍腦袋說:“我忘記你還要回城里的,我反正是不想回去了。或者你先在這里住一段日子,回城的事,以后再說好了。”
狗博士到了城里沒有路費回到沼澤地,就一直在城里流浪,到了沼澤地沒有路費回城里,就一直在沼澤地流浪。
米粒可不想過流浪的生活。
米粒看見了用彩蛋換油燈的水鼠,他說自己曾經是一名經歷了大風大浪的水手,而現在是彩蛋加工廠的主人。
蘆葦()地里一片陽光燦爛,蘆葦輕輕地在風里搖動。米粒催促狗博士盡快帶她去看彩蛋加工廠。
狗博士說:“其實,彩蛋加工廠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地方,加工廠的主人是一只穿著藍白條紋的水鼠。”
狗博士簡單介紹了水鼠。
水鼠生活在一片蘆葦地的南面,是最通風、最適合曬太陽的地方,他的家里有一艘破舊的蘆葦小船。
狗博士在城市里流浪的時候,遇到了水鼠。水鼠戴著藍白相間的手套和狗博士握手。
當時,正是狗博士從劇院逃出去的時候,心情很糟糕,水鼠的心情卻很不錯。
水鼠對狗博士自我介紹說:“我叫水手,經歷過大風大浪,有什么困難就對我說好了。”
狗博士說自己剛剛失去了工作。
水手說:“這沒有關系,我在海上的時候,差點翻船,失去工作算不上什么的。”
狗博士聽不出失去工作和翻船之間有什么聯系,但是,他覺得這只水鼠一定是經驗豐富的水手,他的經歷一定不平凡。
水鼠果然是有經驗的,他說了很多關于海盜的故事,他說他在海上當水手的時候,曾經遇到過海盜,海盜把他們所有的食物——大豆、米、花生,包括面包和果醬——都洗劫一空,最后只剩下一條空的蘆葦小船。
看樣子,水鼠是死里逃生。
水手最后說:“不過很遺憾,我一直都沒有看清海盜的真面目。”
米粒本來對水鼠沒有什么好的感覺,但是聽起來,這只水鼠倒像是一位真正的水手,就像她崇拜的大力水手。不知道他怎么畫起了彩蛋?
狗博士在離蘆葦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開始叫:“水手,水手。”
那只叫作水手的水鼠正在修理他的蘆葦小船。
蘆葦小船的桅()桿已經斷了,這幾年,一直都擺放在蘆葦中央的一片空地上,顯示著水鼠曾經遠航的不平凡經歷。
水手看見米粒抱著彩蛋走過來,心頭“撲通”跳了一下,他一眼就認出,這個藍白相間的彩蛋是他帶到城市里的那顆,和一個戴著眼鏡的小男孩換了一盞油燈。可是,現在卻由一個小女孩帶了回來。
他想退回到蘆葦小船后面的蘆葦小屋里去。
但是,狗博士已經叫住了他:“水手,親愛的伙計,我給你帶來了一位朋友。”
這時米粒已經友好地伸出手,準備握手了。
水手只能伸出他四個手指頭的手。米粒看了看水手藍白相間的手套,感覺有些別扭,把自己已經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
水手很不高興地縮回手,用藍白汗衫的下擺擦了擦,他對狗博士說:“博士,你是條聰明的狗,請問,你帶這位小姑娘來做什么?”
狗博士在水手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水手對著米粒瞟()了幾眼,就樂了。
他們把米粒請進了蘆葦小屋,小屋的中央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盞小小的油燈,油燈就是水手從小眼鏡安迪那里換來的。
米粒看了看油燈,覺得這個油燈已經很舊了,但是在有風的夜晚,蘆葦小屋里一定少不了這盞發出光和熱的油燈。
這會兒,她想起一首兒歌: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不過她沒有把兒歌念出來,因為兒歌里的老鼠是一個不光彩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