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吳姐懷著崇敬和感激,同樣是女兒身,她不知比我能干多少?我知道,現(xiàn)在找一份工作很難,但吳姐輕而易舉就幫我落實了,我真是太高興了。我回吳姐住處的時候,她還在睡覺。中午她醒后,我告訴她,我想去“海天堂桑拿城”上班,吳姐點點頭,告訴我說:“如果你想多掙點錢,就上夜班,夜班的客人比白天多,還有,你要放得開點,不要太保守。”我說:“我會好好工作的。”吳姐笑道:“只要你肯放開手腳,沒有不好賺的錢。”
下午四點半,我來到“海天堂桑拿城”,小琴帶我去經(jīng)理室簽了一份協(xié)議,我沒細看就簽上了名字。走到二樓的時候,小琴在喊:“阿蘭,過來一下!”我看見從更衣室里,走出來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她來到我們面前,瞅了我一下,問道:“什么事?”小琴說:“這是阿靜,新來的,以后就跟你了。”小琴大約看到我有點疑惑,解釋說:“在我們這里的服務員,都有一個公開的藝名,你盡量不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客人,以免不必要的麻煩。”阿蘭笑道:“是的,琴姐說得沒錯,我們都用藝名招呼客人,來吧,跟我換衣服。”看到阿蘭這么年輕,就當上了領班,真讓人刮目相看。
我在更衣室里,換上了這兒的工作服。上身是件短袖,下身是條短裙,天藍色的,穿著很舒服。阿蘭對我說:“阿靜,今天你不用正式上崗,先看看,熟悉一下環(huán)境,看看其他姐妹是怎么做的。不過你記住,那些關上門的包廂,你千萬不要擅自進去,打擾客人是會被嚴厲處罰的。”我想,這點我懂,人家在洗澡在按摩,我進去干什么?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會,先看看別的姐妹怎么做的吧?
我被安排在二樓的男賓部,我發(fā)現(xiàn)來這里的大多是30歲以上的男人。我看過前臺的服務價格,這里除了提供洗澡,還有修腳、拷背、按摩、休閑等服務項目。來這兒的男人,好像都是常客,他們洗完澡,就進入包廂,然后通過內(nèi)部呼叫系統(tǒng),向前臺點名要誰服務,被點到名字的服務員,就會滿臉歡喜地過去服務。晚上的生意真的紅火,我撩開窗簾一角,看到樓下停滿了小轎車。我們男賓部的女服務員,不多工夫就全被客人叫去了。阿蘭沒有具體對我講,我應該做點什么?那些服務項目,我一樣也不會,看到進進出出的人,我站在大堂一隅,幾乎成了多余的人。
晚上八點多,阿蘭過來叫我說:“阿靜,你過來幫忙一下。”我遲疑地跟了過去,走進了最里面的包廂,看到里面坐著四個男人,他們穿著浴衣,正在談笑著。阿蘭說:“你先在這里照應一下,現(xiàn)在服務員緊缺,等會兒我安排人過來。”我答應了一聲,站在包廂里垂手而立。那幾個男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我,看得我很不自在。一個男的說:“生面孔哇,你是新來的吧?”另一個男的說:“管她新的舊的,來了就是為咱哥們服務的。”還有一個說:“喂,你像木頭人一樣站著干嗎?快過來給我們倒茶!”
我依言過去給他們倒茶,當我給坐在沙發(fā)角落里的那位倒茶時,他說:“倒茶不要太滿,大半杯就行了,太滿會把水溢出來,燙著客人,你要挨罵啦。”我聽了感激地沖他笑了一下。坐在第一位的男子,不懷好意地說:“二哥,有水溢出來才好哇,水汪汪總比干巴巴好!”我面前的男子說道:“老四,斯文一點,多用美加凈牙膏刷刷牙!”我差點撲哧笑出來。坐在靠窗的男子最年輕,大概二十五六歲,卻最不老實,我給他倒好茶,轉(zhuǎn)過身的時候,沒提防他伸手在我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我驚叫一聲,差一點把還沒放下的茶壺脫手撒掉!我回頭瞪了他一眼,其他幾個男人哈哈笑了。那年輕男子說道:“別假清純,到這里來上班的,哪個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我不明白他說的“身經(jīng)百戰(zhàn)”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是太平盛世,誰還會身經(jīng)百戰(zhàn)?
其中一個男人說道:“這小姐長得好正點!你看她的大腿,并得那么攏,我沒看走眼的話,絕對是個新手!”那個被人稱呼老四的男人說:“喂,小姐,你會不會按摩?”我搖搖頭說:“我不會,我今天剛來上班。”老四自得地說:“哥們,我沒看錯吧?她還沒經(jīng)過實習呢!”那年輕的說:“不會按摩不要緊,過來,給大哥敲敲背,敲背總該會吧?”我聽小琴說過,桑拿城有哪些服務項目,有了點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上班第一天,就要給男人敲背,我有點不情愿。我說:“對不起,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真的什么都不會。”老四說道:“那就來最簡單的,給我們每個人點支煙,這下可以吧?”
我不好拒絕了,我在茶幾上拿了包已經(jīng)拆開的“三五”煙,把香煙抽出來,遞給了坐在外面的那個,可是他沒用手接,努努嘴示意我把香煙擱他嘴上。我照他的意思做了,就想給第二個男人遞煙,不想第一個男人叫道:“給我點火呀!叫我生吃啊?”我拿了打火機,“啪”地給他點著了,他猛吸一口,把一口煙霧噴在了我的臉上。我屏住呼吸,用手揮了幾下,把煙霧驅(qū)散了。第二位就是那個老四,他在嘴上叼了一支煙,叫我給他點火,我的打火機打了兩下,卻沒打著。老四說道:“來,我?guī)湍愦虬伞?rdquo;說著就把身子湊向我,一只手摸在了我的手上,我心里一緊張,卻聽“啪”一聲,手上的打火機,竄出一股藍色的火焰,只聽老四“啊”一聲驚叫!我情知不好,看到老四用手摸了一把臉,坐在他旁邊的那個男人驚叫:“老四,你的眉毛燒掉了一半!哈哈,難看死了!”
我有點驚慌,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老四勃然大怒,嚷道:“好你個小妞,竟敢燒我眉毛,存心和我鄭老四過不去!”話音剛落,就聽“啪”一聲脆響,我的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他一巴掌,頓時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我哪受過這等委屈?我的父母從來沒打過我,他一個不知名目的男人,憑什么來打我?我忍住淚,委屈地分辯說:“不是你叫我給你點煙的嗎?不是你來摸我的手,不是你把臉湊過來,會燒著你的眉毛嗎?”鄭老四氣得大叫:“你還嘴硬?我摸了你的手怎么啦?我摸過的女人成百上千,有誰敢碰我一根毫毛!今天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是不會饒過你的!”
那個坐在角落里,被他們叫二哥的男人,站起身子說:“老四,算了,她也不是有意的。”鄭老四沒聽勸,繼續(xù)氣憤地說:“一個黃毛丫頭,今天竟敢在我老四頭上撒野,不要被哥們笑掉大牙?我今后還怎么在道上混?”我惶恐地說:“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發(fā)生這樣的意外,有可能使我剛剛到手的工作付之東流,搞不好還要攤上賠償,甚至還會影響桑拿城的生意,我可怎么辦?我噤若寒蟬,原來還有點爭辯的勇氣,此時也蕩然無存了。
阿蘭可能聽到了包廂里的吵嚷,她推門進來,老四叫道:“阿蘭,叫你們經(jīng)理過來!我的眉毛被這個臭丫頭燒掉了!你們看怎么辦吧!”阿蘭看了看他的眉毛,左眼上確實有一小撮眉毛被燒掉的痕跡,于是問道:“大哥,發(fā)生什么事了?”老四叫道:“你問她!今晚你們要是不給個說法,看我不把桑拿城一把火燒了!”那個年輕的男人添油加醋地說:“這小妞太不像話了!四哥不小心碰了她的手,她就膽大包天,用打火機把四哥的眉毛燒了!這么沒教養(yǎng)的女人怎能留在這兒?今晚讓我們帶回去,好好修理她!”我嚇了一跳,我跟他們素不相識,怎么能被他們帶走?那我豈不是兇多吉少?
阿蘭向他們賠禮道:“對不起,各位大哥!她是新來的,不懂規(guī)矩,請你們多擔待!我這就把她叫去處理!”鄭老四叫道:“處理她有個鳥用?我的眉毛呢?怎么賠償?”阿蘭賠著笑臉說:“這我做不了主呀,請你們稍等一下,我去叫下經(jīng)理!”阿蘭轉(zhuǎn)身離開了包廂。鄭老四一臉兇相,沖到我跟前說:“現(xiàn)在你有兩條路走,一是讓我也燒掉你的眉毛,二是今晚跟我回去,我和你之間的賬就一筆勾銷!要不然,你賠得起嗎?”那個年輕男人附和道:“就是,你賠得起嗎?一根眉毛賠一萬塊!”那個叫二哥的男人勸說道:“好男不跟女斗,你們別把小姑娘嚇壞了,要是傳出去,我們也沒面子呀。”我呆若木雞,茫然不知所措。
一會兒,包廂里進來一名男子,阿蘭也緊隨其后。阿蘭說:“這是我們田經(jīng)理,今晚孫老板不在,有什么問題,請對田經(jīng)理說。”田經(jīng)理先給他們每人派了支煙,并親自為他們點上,然后說道:“真對不起!今晚的事,我代表桑拿城向各位致歉!這個小女孩是孫老板親自帶進來的,還請各位看在孫老板的面子上,對她高抬貴手!至于這位兄弟的損失,我們桑拿城愿意賠償,往后各位大哥來消費,享受八折優(yōu)惠,不知意下如何?”鄭老四說道:“算了,錢對我們來說是小事,你要好好開導開導她,這小娘們兒,弄好了是個寶,弄不好是根刺!”他們四個男人說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鄭老四經(jīng)過我身邊時,用胳膊蹭了我的胸脯一下,色迷迷地說:“今天就便宜你了,下回可得拎清一點!”我舒了口氣,剛才的意外讓我緊張透了,要是他們糾纏不休,真不知會如何收場?
田經(jīng)理過來訓斥道:“你是阿靜吧?你是怎么搞的?第一天上班就給我們?nèi)锹闊∫皇撬麄冑u孫老板的面子,恐怕你吃不了兜著走了,碰上那幾個地痞流氓,我們誰也幫不了你!”我說:“我是來當服務員的,不是來侍候人的,他們那么無禮,我受不了!”田經(jīng)理說:“錯了!來這里當服務員,就不要假正經(jīng),服務服務,就是要讓客人高興而來,滿意而歸!只有讓客人滿意了,桑拿城的生意才會好,你們的收入才會高,懂嗎?”阿蘭在一邊說道:“阿靜,今晚真險啊!不管你有沒理由,得罪了顧客,都是不應該的!下次千萬要注意了!”田經(jīng)理對阿蘭說:“你多關照關照她,她條件不錯,現(xiàn)在人手不夠,你指點一下,讓她早點上崗。”
上班第一天,出了那事,阿蘭作為領班,并沒有怪我,反而讓我十點鐘就下班,叫我養(yǎng)好精神,明天正式上崗。我在回來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勁,那里環(huán)境太亂,我看到有的服務員和客人打情罵俏,一點也不在乎,我可不想在那兒毀了清白。我隱隱感覺那不是正規(guī)的桑拿洗浴場所,肯定還有別的貓膩。我想放棄這份工作,不想留在這種地方掙錢,我想到工廠去上班,只要每個月有幾百元收入,我就知足了。
回到吳姐住處,吳姐還沒下班,小紅在看電視,那個破舊的黑白電視機,圖像還算清晰。小紅看到我,說:“這么早就下班啦?”我說:“我不想去那里上班了。”小紅一愣,問道:“為什么?那里生意不是很紅火的嗎?”我說:“我什么都不會做,那里好像有點亂。”小紅瞥了我一眼,說道:“誰生下來就會的?要說亂,那里算好的,沒人去查。你的心太活了吧?怎么才去一天就打退堂鼓了?”我說:“我覺得那里學不到什么本事,不如進工廠好。”小紅吃地一笑:“你別說夢話了,工廠里上班是最沒出息的,又累又不自由,工資少得可憐,還不夠我買化妝品。你別三心二意了,我勸你還是好好做吧,不瞞你說,做好了,這里面的學問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