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奇社:《日光傾城》——拉薩
我一直覺得,坐飛機到拉薩,是一件有趣又神奇的事。一般來說,從一個城市飛往另一個城市,過程都是:起飛—爬升—降落,而去拉薩是:起飛—爬升—停。然后,就停在天上了,拉薩,它其實在平常蓋著我們的那厚厚的云層之上,海拔3700米,現在,每當我想拉薩的時候,還會直接望向天空,然后想,太高了,可能根本看不見吧。
拉薩,日光城。
我應該怎么來形容拉薩的陽光呢?
那是一種不容拒絕的熱情,從你踏上這座城,它就把你包裹其中,那樣的金色和溫暖,直鋪進你的心里。就像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你毫無防備地愛上了TA,就再沒辦法把TA從你心里趕出去,這種眷戀只會越來越深,你無比貪戀著這種美好,就算離開再久,這心里的金色也不會被剝除。
我記得那次在扎基寺看的日出。站在寺院的屋頂上,看著天空由深藍變成淺藍,然后微微泛出粉色。拉薩沒有高樓,最高的建筑是布達拉宮。所以站在屋頂,陽光不會被遮擋,光線沒有任何轉角。太陽升起來,陽光像一層金紗鋪展開來,它照到屋頂的雙鹿法輪,那金色耀出一種神圣。天地都很安靜,感覺自己就像一株很不起眼的植物,每天都靜待著這陽光給你一切。
我還記得在拉魯濕地看的日落。遠處的布達拉宮巍峨莊嚴,可倒映在濕地水中的這個,卻溫柔多姿。晚霞會在布達拉宮背后的山上繪出一條金色的腰帶,當日光一點點褪去,布達拉宮的白墻金頂會慢慢暗下來,當燈光亮起,波光搖曳,你會覺得好像突然聞到青稞酒的味道,淡香微醺。
夏天,拉薩的白天很長。長得像人生都跟著變長了。早上七點多,天就亮了,晚上九點半才會天黑。我吃完晚飯,還看到陽光依然刺眼的時候,會突然覺得,時間或許忘了這個地方,原來我們可以不用,那么著急趕路的。
冬天,其實是我更喜歡的拉薩。冬天很缺氧,我走幾步就會喘,爬二樓也顯得很辛苦。可是這時候的拉薩,更像拉薩。它半年是游客的,半年才是西藏的。冬天的時候,藏區各處的人們都放下了農活,好多人會一路磕長頭到拉薩。然后你就能看到那一張張被風吹得皴了的臉,映著高原紅,穿著各地區不同的服飾,握著轉經筒,拿著被摩挲光亮的各式佛珠,一遍遍地轉著大昭寺,轉著布達拉宮,他們的腳印,也印著虔誠。
這城市,被日光滋養出了屬于它的節奏,它的幸福,這些,猶讓我傾倒。
我愛去的那家咖啡館,在小昭寺旁,拿鐵很好喝,比薩也很好吃,服務員的英文比漢語溜多了,總是算不清折扣。朋友總說,難忘我在喝咖啡時,望向小昭寺被陽光照著的45度側臉。好吧,這個太矯情。
我愛去的那家餐吧,老板曾是個舞蹈家,老板娘是個歌手。我像個小女孩兒一樣不止一次地央求他講他們傳奇的愛情故事。我開玩笑讓老板跳一個,他說現在不能跳了,胖了,跳一下,胸抖兩下。他還說,喜歡現在的生活,不喜歡鐵飯碗,因為鐵的嘛,是冷的。
我愛去的那家飯館,那個藏族的服務員小伙兒很帥,我問他:“這餅的分量大嗎?”他說:“哦,不大,風一吹就跑了。”
我愛去的那家甜茶館,談不上任何裝修,長桌子,長板凳,半截白半截綠的墻壁,頂上吊著塑料花兒,甜茶五毛錢一杯,大家都把零錢放在桌上,服務員摻了茶之后,就自己拿五毛走,也常會有不認識的人用他的茶壺幫你添滿。一個老太太跟我說,就是愛到這兒來,不做什么,因為在這兒看見大家都很高興,她也就高興。
還有朋友的客棧,一起過的那個月最圓的中秋,小院兒里是花花草草,身邊是小狗,然后圍坐在一起,聽別人講轉山的故事,那是家一樣的溫暖。
我寫出我愛的拉薩了嗎?可能沒有,突然發現,想要寫拉薩,真的很難,就像那最愛的,永遠說不出口。
△△△譚維維:《如果有來生》——拉姆拉錯
讓我先來給你介紹一下拉姆拉錯。
在藏語里,“拉姆”是仙女的意思,所以,我會用到“她”這個字。
拉姆拉錯是西藏最具傳奇色彩的湖泊。她在加查縣曲科杰叢山之中。據說朝拜此湖的有緣之人,可以從湖水幻示的影像中看到自己的未來。西藏歷代達賴喇嘛和班禪的轉世靈童,都是通過觀圣湖所現的異象確定尋訪的方向和原則。我很愛這種傳說,所以即使聽說路途艱險,我還是決定一去。
拉姆拉錯真的不是一個輕易能去到的地方。
我們一早從桑耶寺出發,土路—小段柏油路—大段的急彎山路加土路。從早上9點到下午5點。幾乎一整個下午都在翻山越嶺,彎急坡陡,我記得我的手好像一直抓著車頂的把手沒松開。暴土揚塵,窗戶關得死死的,還是被嗆得不停咳嗽,頭發都變了顏色。最要命的是,這都是沒有人煙的路途,別想找著廁所,所以我也很知趣地一直在尋找能夠遮掩住的障礙物和有利地形。無奈我們的司機普通話不好,車又開得太快,錯過了好幾次,以至于最后我差點想要去奪方向盤。最后一小時我開始有點絕望,看不到任何有縣城的跡象。當終于到了加查縣的時候,我心想,這可能真是一場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