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呼嘯的北風吹著尖厲的哨音啪啪啪打著窗戶。宿舍兄弟們的衣服全部蓋在我身上,仍然覺得冷。
這時我想起了故鄉。那溫暖的窯洞,藍藍的火苗,暖暖的熱炕,火上唱著小曲的鐵水壺滋滋冒著白氣。淚水無由地涌出。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自從電影院事件發生后,我看到林就覺得局促不安,好象做了什么錯事。每次,當我遇到梅姐和林時,我都有意地躲著。
日子就在那蒼白的日升月落中麻木地交換著。我突然覺得,我的心倦極了。是種充滿創傷的疲憊。
再看到林的時候,我反倒平靜了許多。雖然我有那么多的不舍和眷戀,但又有什么意義。
晚飯后沿著學校的林蔭道散步是我每日的必修課。我的散步與眾不同,我走路很快,目光平視,任寒風刷過耳際。我覺得我已經沒有了悠閑的心情去踱步。
午后,殘陽如血。我走過校園的圖書館。
嗨。隨著聲音飛過來一塊裹著殘葉的小土塊。
梅姐一個人坐在圖書館后的小樹林里,臉上燦燦的笑一下子讓我覺得心里熱乎乎的。
過來坐會呀。梅姐招呼我。
最近為什么老躲著我們?梅姐問。
沒有呀。我訕訕的走近。
什么沒有?看你的出息。梅姐笑著看著我的眼睛。
我有什么辦法?她那樣我有什么辦法?我又開始囁嚅,突然覺得自己真是無能極了。
其實,林還是很喜歡你的。梅姐真誠的目光一下子射進我的靈魂深處。
不可能。我在心里對自己說。
真的。姐還能騙你?林雖然不說,但姐能感覺出來。每天和她在一起,姐常開玩笑和她說起你,一聽到你的名字,她的臉會忽然紅了。還有,她每天都在寫日記,寫得很晚。一個女孩有了心事才會這樣。……
梅姐說了很多。我已經記不清了。
西邊的殘陽紅彤彤地仿佛要燃燒起來。
我在一棵小白楊樹上,用指甲刀無意識地刻劃著,細看時卻是一個“林”字,在晚霞的映照下閃著奇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