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 花車和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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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卡布特海關所有的人都把黑色制服收進衣柜里的時候,生活在海關大院里的人們明顯感到炎熱的夏季終于又要來臨,人們暫時告別了春天陰雨連綿的天氣。
盧玉璽破天荒地成了周大同特邀的嘉賓,因為周大同的妻子也是卡布特海關里的干部,像盧玉璽這樣的“關花”,無疑能有更多的機會成為眾多新娘的伴娘。
作新娘的伴娘,盧玉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大家都是一個單位里的,也不好謝絕,加上周大同的婚禮定在五一國際勞動節,盧玉璽便提前把自已的補休假休了。
盧玉璽回到卡布特海關里的時候,麥東明敲響了她的房門:“恭喜你!你的聘任書。”說完,把一張婚帖塞到盧玉璽的手上。
“去你的!我還以為是什么呢?”盧玉璽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從麥東明手里接過帖子看了一眼,“想不到周大同這么快就把自已給送出去?未免是太急了吧?準是先上車后買票。”
“嚯!嚯!周大同跟你們一批入關,人家年紀也不小了!今年有二十八了吧?再過幾年小孩都可以打醬油咯!”麥東明朝盧玉璽笑,并做了個鬼臉,然后笑嘻嘻地說::“我們倆將來都沒有來伴郎和伴娘的人,你看關里的這些妙齡青年,都當爹當媽的了……”
“呸!閉上你的爛嘴,誰說要嫁給你了?再說,看我不打爛你的爛嘴!”盧玉璽說著舉起手中的帖子要打麥東明,帖子舉在半空中,她的手卻沒有落下,盧玉璽朝麥東明瞪了一眼:“去!去!出去!本姑娘累了,要躺下休息!不跟你一般見識!”說著,佯裝要用力把門帶上的樣子。
其實,盧玉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已年紀不小了。女人嘛,嫁人結婚生子是人生必須要走過的一個過程。再說了,三十歲之前是女人最佳的生育年齡,雖說現在國家提倡晚婚晚育,恐怕等到自已嫁人那一天,早就是晚婚晚育了。
盧玉璽的父母都是學醫的,在這方面沒少得到父母的熏陶,看看那些三十幾歲的女人生完孩子之后,一個個腰變得像水桶似的。而那些二十來歲的年輕媽媽,個個臉上春風得意,巴不得多來一個兒子或是女兒。這說明了一個什么問題呢?隨著人的年齡增長,人的新陳代謝的能力會越來越差,體力的恢復和器官的退化都在不斷地加劇,而自已再過一兩年就過了最佳生育的年齡,可眼前的處境讓她無法作出最后的選擇。
機會是要等待的,這次竟爭上崗就是一個機會。只要麥東明出了卡布持,這一切都好辦。她可以把自已的終身托付給這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目前還是有不少的毛病,但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盧玉璽認為婚后是可以慢慢調教的。像賽馬場上的馬匹,不都是經過調訓出來的嗎?這人當然也是,誰也生出來就是聽話?要是每個人都聽話,國家還要制定和設置軍隊干啥?
麥東明心領神會地閃身進了盧玉璽的房內,他還本能地轉身朝門外看了看,在確認沒人后!他才放心地把后腳伸進盧玉璽的屋里。
樓上住的人全部都下到口岸去了,樓下也不會再有人上來,因為連身邊最熟悉的人季潔也住進了精神病醫院,麥東明感覺像這次機會像是上天有意的恩賜。
周大同早兩個月就搬出卡布特海關的大院了,他父母在卡布特縣里做木材批發生意,他又是家里唯一的一根獨苗,老一輩人創下的基業,當然希望周大同這根茁壯的獨苗來繼承家業。周大同當然也樂意離開這套兩室一廳的單位宿舍,毫無吝嗇地讓麥東明做了一回房主,他自已卻搬到他父母在卡布特縣里的私人小洋樓里,去開拓自已的小天地了。
盧玉璽在沒有完全把自已托付給某個男人的時候,她是不會把自已的身子也完全交給這個男人,對麥東明也不會例外。所以,麥東明沒法占到一點便宜,他只能近距離地挨著盧玉璽坐下,有時不安份的手剛要抬起想進行下一步動作時,早被盧玉璽嚴厲的目光打回去。在麥東明的眼里,這個女人真是個燙手的山芋,想現吃是肯定不行的,拿在手里卻又感覺燙手,盡管他早已餓得兩眼放出綠葉一樣的綠光,但眼前的這個山芋,要是吞下去,不把喉嚨燙爛才怪呢!
麥東明知道,像盧玉璽這朵帶刺的玫瑰花,霸王硬上弓是肯定不行。這樣做只能把事情弄得更糟,他從交往中也漸漸地悟出了盧玉璽想要的男人是什么樣。
女人追男人,如同隔一層紙,而男人追女人,如隔一座山。況且,盧玉璽這座山,不是一般的山,簡直是比喜馬拉雅山的山峰還要高。只有通過努力提高自已的能力,他要在盧玉璽面前證實自已是個真正的男人。像一個運動員,在國際比賽場上,竟賽規則是預定好的,只能不斷地努力和拼搏,拿到那塊金牌才是屬于自已的東西,之前的一切奢望和夢想都是空的。
麥東明在盧玉璽的屋子里漫無邊際地聊了一會兒,倆人因為一些小事又爭個面紅耳赤。麥東明把門重重一關,便悻悻地離開。
在眾人的幫助下,周大同的婚宴在卡布特小城里最豪華的“帝國”大酒店里如期地舉行。有趣的是麥東明居然做了一回花車的司機。
酒宴開始的時候,麥東明開著花車,載著一對新人緩緩地將車開到指定的酒店外,周大同和他的新婚妻子從車上下來,盧玉璽和幾個幫忙的同事急忙從酒店里迎出來,麥東明把車窗放下,他深情地望著盧玉璽,如果給盧玉璽也穿上這樣的婚紗,一定要比現在的新娘漂亮很多。
“麥東明,你還愣著做什么?發生什呆?”盧玉璽轉身跑上來,“快把車停好,進來幫個忙!等會客人來了,幫照個相什么的,相機在我的包里。”
“玉璽,來!上車,有話跟你說。”麥東明把車門打開,伸手示意盧玉璽上車。
“什么事?晚上回去說不行?我沒空!”盧玉璽說完轉身朝酒店走去。
“上車先嘛!又不是你結婚,你著急什么?”麥東明跳下車一把拽住盧玉璽的胳膊,“上車說吧!我覺得你穿上婚紗比今晚更加漂亮。”
“那你意思說我平時就不漂亮咯?”盧玉璽立刻臉上潮紅一片,她坐在車內佯裝作生氣,把頭扭過一邊,顯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你平時也漂亮,今天你如果配上這婚紗會更加美麗迷人!真的,我說的是真心話。”麥東明很認真地看著盧玉璽,又拍了拍車上的方向盤說:“將來,我要是娶了你,我也買一輛汽車,拉著你走遍全國。我啊,我們搞旅游結婚怎么樣?像這樣,多沒意思。”
盧玉璽眼睛一亮,但她馬上撇撇嘴:“得了吧,你以為車不要錢買啊?”
“就這破車?我再瞧不上了!”
“!口氣倒是不小!你知道這車是什么車嗎?”
麥東明擺出一副內行的樣子:“就這車,不貴,比亞迪F3,報紙雜志的廣告滿天飛,六萬多塊就能拿得下了。”
“六萬多塊,就咱海關那點收入,你怎么都得奮斗二十年!況且現在又碰到全國海關降薪,這個津貼不符合要求發放,那個補助不合要求。減來減去,剩下的還能有幾個子兒?”盧玉璽輕聲地嘆了一口氣,“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在周大同面前,你可別說這是破車?”
“知道,知道,我只是對車有感而發嘛!瞧你!那么緊張?你也別當真,像我們這樣的收入本來就少了,據說郁江關的收入也降了。”麥東明把車窗升起來,像生怕外面的人聽見似的。
“你聽誰說的?郁江關怎么會降工資?陽光工資后,上面的收入只有增加,沒有減少的,苦還是我們這些在邊關的,操他娘的!邊關的工作環境跟外面沒法比,你說這全國海關規范津補帖后,我們這日子是越過越不行了?”盧玉璽憤憤地說,“也不知上面是怎么搞的?”
“還能怎么搞,聽說全國各海關都在降薪,有的關還要退錢呢?”
“退錢?”
“是!怎么?你沒聽說?”麥東明白了一眼盧玉璽,見她一副真不知道的樣子,他才慢悠悠地說:“是這樣的,華進思從郁江關開會回來,傳達了會議精神,說是各關要自查“小金庫”,對不合要求的津補帖,過去已經發放的全部要退出來!像咱關里就沒有,當然沒什么可查的。”
“你們在上面什么都知道。我們在清寺口岸,哪有你們消息靈通?哎,說說看。都有哪些關要退錢?”盧玉璽來了興趣,她湊上前拉著麥東明的胳膊要他繼續說下去。
麥東明得意一笑:“你平時不上論壇?就是總署的人教論壇?還有外面的天涯論壇?”
“我們清寺口岸,三天兩頭停水停電的,不要說上網,白天望太陽,晚上數星星,想上也上不了!你們倒是好啊,閑著無事整天在什么人教天涯網里泡,還是你們爽!”盧玉璽翹起大拇指對麥東明說。
“你想上嗎?晚上去我辦公室里,不過,總署的人教論壇網超慢。你要有耐心才行。要不,你到縣里的網吧上個外網看看天涯論壇也行,里面有很多關于海關降薪的帖子。”麥東明說。
“懶得看了,現在都麻木了,當初是走錯大門了。俗話說,郎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麥東明聽了后面這一句,他感覺心里酸溜溜的,于是他馬上轉移話題:“哎!你們幾個女的打封包多少?”
“五十塊唄!還能給多少?”
“啊?沒搞錯吧?我們幾個男人都是一張偉人像哩!”麥東明驚訝地問道。
“你是科長,收入比我們當小兵的多,理所當然的!”盧玉璽格格地笑道,“你不要小心眼嘛,等將來你也會有哪一天嘛?你現在封多少,將來別人肯定如數返還給你的!”
“你倒是蠻有經驗的嘛!看不出你還是情場上的老手了?”麥東明說。
“去你的!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結婚喝喜酒都是這樣,你看吧,不出一年,還有徐小葉那一單呢!到時候,準備好封包吧。”盧玉璽說完便笑呵呵地跑開了。
婚宴開始后,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新郎新娘在掰過雙方父母之后,接下的要做的便是要向來參加婚宴的每一位客人端茶敬酒,這端茶的活兒自然落在伴娘盧玉璽的身上了。
婚宴上,盧玉璽跟著新郎新娘走了一圈下來,引得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盧玉璽。有人悄悄地在酒桌上議論開了,說麥東明這小子好福氣,竟然能勾上關里的關花,那真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這話很快傳到麥東明的耳朵里,他在眾人故作得意地哈哈笑出聲來。其實,麥東明心里清楚的很,這八字還缺一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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