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節 悼屈原,覓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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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屈原,覓知音
梁竦(?—83),字叔敬,漢安定郡(今甘肅平涼)人,梁松之弟。竦少年有才,但因受到哥哥梁松一案的牽連,與母親和家里人同被遷往九真郡。南遷途中,路經湖南,他創作著名的《悼騷賦》,憑吊楚國大夫屈原。后來遇赦回到故里(今寧夏固原),閉門謝客,潛心學習,著書立說。問世的代表作名為《七序》。班固曾對《七序》給予極高的評價,他說:“孔子著《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梁竦作《七序》而竊位素餐者慚。”(《后漢書·梁統傳》)梁竦有三兒二女。二女皆被選送入官,深為漢章帝劉炟喜愛,雙雙封為“貴人”。小女兒史稱“小貴人”,即后來的漢和帝劉肇之母。梁氏姊妹入宮之際,正當竇皇后專權,竇家害怕梁家因為皇子的關系掌握朝政大權,便設計害死梁竦和兩位貴人,將皇子奪到自己的身邊。永元九年(97)竇氏死,梁竦的女婿、當今皇帝為其母舅家徹底平反昭雪。和帝生母“小貴人”被追尊為恭懷皇后,梁竦被追封褒親愍侯。梁氏一門諸子、親戚多封侯,補授高官。梁姓外戚專朝政近二十年。傳在《后漢書》卷三四。
《悼騷賦》為吊屈之作,悲嘆屈原生不逢時、沉江自殺的悲劇,借古論今,表現了作者對君臣遇合的渴望和對時政的不滿。
有漢一代,為“士不遇”而悲似乎成為文人共同的感觸。他們渴望出則為將、入則為相的輝煌人生,可是現實卻沒有給他們提供這樣的機會。于是他們借屈原和《離騷》這個酒杯澆心中之塊壘,把抑郁不平之氣訴諸筆端,形成一篇篇“吊屈”、“悼騷”之作。梁竦《悼騷賦》即其中之一。
彼仲尼之佐魯兮,先嚴斷而后弘衍。雖離讒以嗚邑兮,卒暴誅于兩觀。殷伊尹之協德兮,暨太甲而俱寧。豈齊量其幾微兮,徒信己以榮名?雖吞刀以奉命兮,抉目眥于門閭。吳荒萌其已殖兮,可信顏于王廬?圖往鏡來兮,關北在篇。君名既泯沿兮,后辟亦然。屈平濯德兮,潔顯芬香。句踐罪種兮,越嗣不長。重耳忽推兮,六卿卒強。趙殞鳴犢兮,秦人入疆。樂毅奔趙兮,燕亦是喪。武安賜命兮,昭以不王。蒙宗不幸兮,長平顛荒。范父乞身兮,楚項不昌。何爾生不先后兮,惟洪勛以遐邁。服荔裳如朱紱兮,騁鸞路于奔瀨。歷蒼梧之崇丘兮,宗虞氏之俊義。臨眾瀆之神林兮,東敕職于蓬碣。祖圣道而垂典兮,褒忠孝以為珍。既匡救而不得兮,必殞命而后仁。惟賈傅其違指兮,何楊生之欺真。彼皇麟之高舉兮,熙太清之悠悠。臨岷川以愴恨兮,指丹海以為期。
此賦開篇即敘伸尼、伊尹之事,以便為下文論述伍子胥和屈原提供一個參照。孔子在魯國做司寇時,雖然也遭受過讒言攻擊,但是最終卻是邪不壓正,讒臣被誅殺;殷商時,太甲能聽從伊尹的規勸,因此國家得以安享太平。但是,不是每一個忠臣都能遇到明主,所以,行文至此,作者筆鋒一轉,一個反問句:“豈齊量其幾微兮,徒信己以榮名?”承上啟下,開始敘述屈原、文種、介之推、樂毅、白起、范增等人的遭遇。他們都是忠臣,但卻不遇明主,因此均落得一個悲劇的人生結局。這其中,屈原最為典型。對于屈原至死不離敵國的舉動,漢代學者爭議頗多。如賈誼在《吊屈原賦》中說:“所貴圣人之神德兮,遠濁世而自藏;使騏驥可得系而羈兮,豈云異夫犬羊?般紛紛其離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歷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懷此都也?”對屈原之舉表示不解,認為他的人生悲劇,原因也在于不知與世浮沉。楊雄《反離騷》不僅不理解屈原,而且予以指責。相比之下,梁竦可謂屈原的“知音”。他認為,屈原既然不能力挽狂瀾,拯救危難中的祖國,那么就只能選擇殞命成仁。所以,死是他唯一的選擇,他不得不死。也正因為此,梁竦對屈原充滿敬仰之情,為他生不逢時而悲,為他的忠貞而嘆。這其中也隱含著他對自己人生遭遇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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