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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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奇怪啊，這么多錢，你不拿去投資，你放在銀行里貶值嗎？”曉玲極富專業精神地問。
“本來是想給我媽買套新房子的。”關一禾無奈地說。
曉玲頓時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了：“不行，這錢不能動。這樣吧，我還有不到十萬的存款，給你吧，我再想辦法找我同學、朋友借一借，你也借一借，咱不能動給老太太買房子的錢啊。”
“沒事兒，我換新公司肯定會有一筆安家費，你放心吧，這個錢能拿回來的。就是委屈你了，我本來想把現在的房子賣了，換一套新的結婚用。”
關一禾四下打量自己的房子，以前他覺得這里千好萬好，現在卻顯得那么捉襟見肘，嬰兒房又要放哪里呢。不過他相信未來總會好起來，他對他的新東家信心滿滿，更重要的是，他相信他自己。但眼下，他有點焦慮，他隱隱覺得，自己的保薦代表人資格，好像、依稀、可能是永遠無法在豐盛拿到了。
公司批準關一禾下個月離職，人走茶涼這一句，在風情萬種的投行界，身體力行得徹頭徹尾。生生果業的項目成了高山的，這固然在關一禾意料之中卻也讓他有點失落。同時為防關一禾帶走豐盛的優秀團隊，曉玲又被調回到Mary張手下。調組前，公司還看似有意無意地找曉玲他們談了一次話，這次談話是關一禾預料到的，他特意叮囑曉玲他們，能潑的臟水都往自己身上潑，千萬別因為自己辭了職，就連帶全組的人在豐盛都沒好日子過。
安思危和高山雖然對關一禾要走流露出種種不舍，表了種種忠心，但談話時，臟水一滴沒浪費地還是潑給了關一禾。這也不能怪他們，人總是要先考慮自己的生存問題，才能為朋友兩肋插刀。
而曉玲和Mary張因此又見面了——山水有相逢，冤冤相報其實是個因果關系。
“關一禾要辭職我想你比我知道的早，反正你跟人事那邊也熟。”Mary張在談話伊始就點了曉玲一遭，“我想讓你調回我們組。”
曉玲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似乎是介意上次自己擅自調組的事兒，又似乎很歡迎自己回去，她只好硬著頭皮說：“我也很想回您那里工作。”
“你對關一禾辭職這件事怎么看？”
Mary張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問，卻讓曉玲如臨大敵，之前她已經從高山和安思危那知道了，公司是想知道關一禾辭職去哪個投行，并且，這個問題明顯就是為判定他們對公司的忠誠度而設定的——之前他們對關一禾的忠誠度，可是全公司有名的。
曉玲只好硬著頭皮說：“可能是老大的個人選擇吧，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你將來不會也這樣吧？”Mary張沒頭沒尾地冒出來這句。
曉玲頓時亂了陣腳：“Mary，我上次調組并不是對你不滿意，我是因為一些私事兒，我那段時間感情生活不太順利……”
Mary張沒想到曉玲會失態，她聽完曉玲的解釋，咳了一下：“沒人關心你的感情故事，我們這里只講結果。”
曉玲臉紅了。
“你倒是挺護著你們老大的，把自己的事兒全招了也沒說他半句不好，我希望你將來也能這樣對我。”Mary張平靜地說，“你明天到原辦公室來辦公吧。”
隨著曉玲的離開，關一禾徹底成了光桿司令，不過，他也不需要下屬了，他只有一些移交工作需要處理，公司怎么可能再派給他新的工作。連公司的SVP會議，他也不需要再參加了，美其名曰，讓他休息休息，但誰都知道，說好聽了，他參加也沒用，說不好聽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出賣公司的機密呢。
不過，這就讓關一禾有更多的閑暇時光享受戀愛的喜悅：每天，曉玲都能在茶水間里找到一袋撕開的茶包，里面藏著一張紙條，畫著幾筆小漫畫；關一禾每天中午都擔負起了幫曉玲叫午餐的職責，沒有人知道曉玲是怎么在百忙之中給自己叫一個喜壽鍋來吃；不具名的鮮花、卡片更是無數。
可關一禾的表現有多熾烈，就有多讓人生疑：曉玲可能真是找了個有婦之夫，而且，估計這個男的最近不準備離婚了才會這么用盡手段來哄曉玲開心。
曉玲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想的，她沉浸在甜蜜的生活中，完全被幸福包圍了，以至于她根本注意不到別人的目光，她只在意今天關一禾準備了什么樣的驚喜，她甚至默默地把之前一直不敢戴出來的鉆戒戴在手上——此舉，又堅定了旁人的想象：“tiffany經典款哦親！好幾萬哦親！她不是被大款包了我跟你姓！”
周五下午，關一禾一整個下午都在進進出出地忙碌，沒有人關心他在干嗎，剛發了工資，人人都計劃著如何去約會。曉玲卻只收到關一禾的一條短信：“我今天要加班整理東西，辦公室要騰出來了。”
曉玲沮喪地打電話給電影院，取消自己預訂的熱門電影，繼續做Mary張布置給她的整理資料的工作。如果說之前曉玲還不知道Mary張調她回組的目的是什么，現在她手頭的工作就可以說明一切了，她又干回了實習生才會干的工作：煩瑣又繁重的資料整理。
“加班嗎？”關一禾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曉玲身邊，“你怎么混的，都跟了倆項目了，還在做實習生的工作。”
曉玲警惕地四下看了一眼，人都走光了，偌大的辦公室，只有她和關一禾，這才放下心來：“還不是因為你。”
關一禾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表：“八點了，吃飯去吧。”
“你先去，我等會兒巷子里等你。”
“沒事兒，沒人了。”
“萬一還有沒走的呢，被人看見了怎么辦……”
曉玲話沒說完，關一禾卻直接用一個吻堵住她的嘴：“我現在就怕別人看不到。”
曉玲臉紅了，任由關一禾牽著自己往外走，但關一禾沒帶她去電梯，也沒帶她去樓梯，而是帶她進了辦公區中央的玻璃會議室。曉玲驚訝地發現，會議桌已經被關一禾布置成了一個飯桌，美酒、鮮花和冷餐赫然其上。
關一禾靠在曉玲耳邊說：“本來想請你吃火鍋的，但怕煙霧報警器會響。”
曉玲驚訝地捂緊了嘴巴。
“今天是我們的一百天紀念日，放心，我跟保安打好招呼了。”關一禾興奮地牽著曉玲的手進了會議室，“哈哈哈，刺激嗎？那邊是陳總辦公室，那邊是你頂頭上司Mary張的辦公室，你就當他們為咱們祝福好了。”
曉玲卻怎么也算不過來這個百天紀念日是怎么得出的，好像以哪個日子為開頭都不是一百天。
關一禾把她按在椅子里：“別算了，我只是想跟你約會而已，所以，就當今天是紀念日吧。以后這種我想跟你約會的日子，統稱紀念日，記住了吧？”
兩人沉浸在約會的氣氛中，誰都沒注意關一禾的手機閃了又閃。趙金子的名字在手機上一跳一跳的，被完全忽略過去。
關一禾舉起酒杯對曉玲說：“親愛的，謝謝你給我的驚喜，我會實現我對你的承諾。另外，我今天領工資了，所以，我決定送咱倆一件結婚禮物，祝賀我們這個重大飛躍。”
關一禾掏出了一對情侶表，給曉玲戴上：“我預約了十二日領結婚證，一起去吧？”
曉玲笑了起來，笑得那么不遺余力。她欣賞著關一禾送自己的這塊表，上面有星空，好像他送她整個世界。她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同樣是一塊作為禮物的表，卻讓她收獲了前所未有的傷心。
曉玲特別認真地對關一禾說：“謝謝，謝謝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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