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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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金子從小沒媽自己給自己做主慣了,一點不怕中年婦女,她干脆把左鄰右舍不好意思開門,在門口偷聽的門全敲一遍:“大家都出來看看我怎么說話的!我怎么就勾引人家老公了,這事兒還沒有王法了!”說著說著還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把自己怎么喜歡關一禾,結果關一禾的女下屬怎么趁虛而入提前懷孕的事兒全講了。弄得左鄰右舍唏噓嗟嘆,一個大媽率先發聲,帶領一眾大媽幫著聲討莊惠芬。
趙金子有勇有謀關鍵時刻還能不要臉!這可是莊惠芬沒有料到的,一點都沒想到的。莊惠芬受了一肚子氣,心里慨嘆新時代的女青年太厲害了,太他媽不要臉了!
從趙金子那里鎩羽,莊惠芬直接回家。關一禾已經帶著果果回來了,看見丈母娘臉色鐵青,還好心上前問是不是病了。莊惠芬一副馬上英勇就義的臨終姿態,往沙發上一躺,從茶幾上抽了幾張餐巾紙蘸了點水給自己敷腦門上,嘴里嘶嘶著涼氣支使關一禾:“把你媽、曉玲都給我叫回來,這日子沒法過了。”
關一禾哄著孩子也沒當回事兒:“果果快哄哄姥姥,問問姥姥怎么了。”
莊惠芬一把扯下自己的拖鞋扔在關一禾身上,還特別注意沒砸著自己的外孫:“讓你叫你就叫!別給我磨蹭!”
果果嚇得哇哇大哭,關一禾被丈母娘的無名火搞得也很生氣,但他抱著孩子不好發作,趕緊帶著兒子進了里屋,偷偷給曉玲打電話:“曉玲,你快回來吧,媽好像瘋了。什么哪個媽啊,你媽啊!”
曉玲接到電話,炸毛了,關一禾不是那種不冷靜的人,他打電話來說自己老媽瘋了,肯定出事兒了,她趕緊給自己婆婆打了個電話。
此時劉淑敏正在四道口海鮮批發市場買魚,準備給剛升總的兒子慶賀一把。曉玲趕緊叮囑婆婆,多買幾條魚,必須給關一禾好好賀一賀,不過她聽說四道口的水產不如新發地的新鮮,讓婆婆打車去新發地,她管報銷。
劉淑敏一聽不新鮮那還了得,立馬口頭敷衍兒媳自己一定打車去,一邊把剛挑了一半的蟶子往冰水里一撂出門擠公交去了。
曉玲摸準了婆婆的脈,算著婆婆這一來一回怎么也得晚上了,家里的那點矛盾也就解決了。她趕緊擦一把虛汗,偷偷轉悠到安思危的辦公室,讓安思危幫她留意公司的動靜,她出去一下,晚上回來再打卡。
安思危對曉玲謹小慎微的布置嗤之以鼻:“你至于不至于的,就算你婆婆在也沒啥吧,反正一個是煮,兩個也是燉,你媽帶你婆婆一勺燴唄!”
曉玲苦笑:“你不懂,我媽和我婆婆那哪是加法,那是乘法!”
曉玲趁Mary張出去開會的當,也假裝上廁所,包都沒拿就溜了出來。等趕到家里,莊惠芬已經在客廳的沙發上號啕大哭了很久了,旁邊擤鼻涕的紙都撮成富士山了。關一禾在一邊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好任由丈母娘跟果果對著哭,自己在一邊只有遞衛生紙的份兒。
看見女兒回來,莊惠芬就跟找到撐腰的一樣,騰的從沙發上坐起,大聲問:“關一禾你媽呢!”
曉玲趕緊說:“我讓我婆婆買魚去了,我想吃魚。”
莊惠芬又扯開了哭腔:“你就知道吃,偷腥,你懂不?這都是你給慣的啊!”
曉玲和關一禾有點咂摸過味來了,兩人互看一眼,誰都不知道這偷腥指的是誰,好像不是關一禾也不是曉玲。
莊惠芬見自己的話沒有任何效果,干脆頭一低,嘆口氣:“今天這事兒,我得跟劉淑敏說道說道,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教育兒子的,怎么教出來這么個玩意兒!不對,上梁不正下梁歪,我都看著了!”
局勢明朗了,莊惠芬說的是關一禾,但是她說得太難聽了,連劉淑敏一起罵了。關一禾面子上掛不住,又不能跟丈母娘對著干,抱著果果摔門而去,進了臥室。曉玲在一邊趕緊安慰:“媽,你怎么能這么說關一禾呢,你這么不等于說我嫁了個什么玩意嗎,多難聽啊。”
莊惠芬轉過臉來:“你現在知道難聽了?你沒看你媽今天早晨為了你丟了多大人!”
可任憑曉玲再怎么問,莊惠芬就是一句話“等你婆婆回來算總賬!”
這就好比你跟一個人說“嗨,有個事情想跟你說”,然后告訴對方“算了,還是別說了”。
曉玲這種百抓撓心的感覺,無異于碰見十個、一百個有事兒想跟自己說又“算了別說了”的主。曉玲有點后悔把婆婆發送到新發地避風港去了,搞得現在,還得跟關一禾一起去把婆婆接回來。關一禾本來約了中介看辦公室,這下可好,推了中介,在新發地把自己正買海螃蟹的老媽接上,直接回家,召開家庭會議。
劉淑敏被兒子從水產市場拽出來就為了參加莊惠芬指明的家庭會議,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啊,放在舊社會,就算她劉淑敏休了曉玲,作為娘家媽媽也得給送回來不是,哪有丈母娘下通牒讓婆婆回來開會的道理。
曉玲連哄帶騙一通好話,告訴劉淑敏自己親娘不知道早晨受了什么刺激了,請婆婆大人大量一定配合。
其實劉淑敏說是不樂意回,心里卻也從憤怒變成了好勝,她還有八十萬的氣沒出呢,她也想問問莊惠芬八十萬的餿主意是不是她出的。這下可好,敵人主動暴露了目標。在劉淑敏的眼中,莊惠芬已經五花大綁地躺在案板上等待自己了。
誰都沒有想到,莊惠芬拋出的第一個炸彈是關一禾作風有問題。劉淑敏笑了,男人有幾個沒有花花腸子的,如果她莊惠芬聰明會做人,就不該大張旗鼓地把這事兒拿出來說,況且,她不相信自己兒子會真的干出那種事兒。
“我生的我養的,我兒子什么樣我知道!”劉淑敏信心百倍。
其實莊惠芬此時已經有點后悔把事情弄到全家對峙的局面,她回過味來一想,如果不是上午在外面受了委屈,自己也不能這樣。但想一想自己女兒生孫子的慘況,她又氣不打一處來了:“那個狐貍精指著鼻子罵我,說關一禾靠女人上位,才當上現在這個總!”
其實這個意思是莊惠芬靠這幾天的事件、短信串聯總結的,趙金子還真沒那么罵過她,只不過,趙金子罵她的話不能拿出來說而已。
關一禾的臉騰的一下就紫了,但他又不知道火該沖誰發,一屋子老幼婦孺,他能怎么樣呢,他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眼睛里能噴出火來。
曉玲趕緊站在婆婆陣營:“媽,你怎么能這么說自己女婿呢,那咱們一家都成什么了。”
見沒有效果,曉玲只能狠心偷偷掐了一把兒子的屁股,果果哭起來。曉玲借著哄果果的話就把意思傳達了:“果果,快讓姥姥別生氣了,都是誤會。”
姥姥本來氣消了大半,也想找個臺階下,雖然這個臺階給的不是很充分,但一家人圍著孩子哄哄鬧鬧估計這事兒也就搪塞過去了。但奶奶不答應,合著只要姥姥誤會了,大家就得來澄清,那奶奶還誤會呢!
劉淑敏站起來:“都是誤會,行,那咱們今天就把這些個誤會都澄澄清!關一禾當初離開豐盛是誰的主意?”
莊惠芬明白這就是沖著自己來了,也不甘示弱:“我的主意怎么了!”
“那賠給豐盛八十萬也是你的主意了!”劉淑敏伸手直指莊惠芬的鼻尖。
曉玲趕緊擋在這個大不敬的姿勢前面:“媽,媽,都消消氣,是我和關一禾的主意。”
莊惠芬這才明白原來劉淑敏那天說的八十萬是關一禾為了離開豐盛賠給公司的,她也有點心疼了:“關一禾賠了八十萬?”
關一禾和曉玲都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莊惠芬的憤怒轉移了:“這么大的事兒你們怎么不跟我們商量一下!”
“跟你商量有用嗎!你不是一門心思讓你女兒留下占這個破蘿卜坑讓我兒子走嗎!”
莊惠芬心里又悔又急同時還不愿意承認自己當初也有錯:“行,怨我怨我,我賣房子賣地還給你們家!老劉,我算明白了,你是不是因為這八十萬就不拿我娃當人看,縱容你兒子搞外遇,我女兒差點死在醫院都沒人管!”
莊惠芬自己組織了一套前因后果把自己氣著了,對了,這樣說來就有理由了,曉玲啊曉玲,我千金閨女在他們老關家眼中只值八十萬!
劉淑敏本來占了上風居然被莊惠芬倒打一耙十分不甘,況且,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她站起來,就開始幫莊惠芬收拾行李,言外之意想讓莊惠芬走人:“八十萬!我兒子不在乎那八十萬,房給你們住著,好吃好喝伺候著,他自己老娘住出租房,你們還這么欺負人,你們這是不讓我們孤兒寡母活啊!你們一家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曉玲把兒子放在嬰兒床里,在倆老太太中間左摟右抱,勸了這個勸那個,結果兩個老太太越吵越兇,敢情都是寫本格推理出身的,把所有有的沒的全聯系到一起了。曉玲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只好向關一禾求救。
關一禾啪的一拍桌子,站起來,把兒子抱起來,一把拉住曉玲:“你跟我走,讓他們吵!”
莊惠芬一看關一禾要走,站起來一揮手:“你敢走試試!”
劉淑敏攔腰抱住莊惠芬,像舍身救兒阻攔殺人犯的英雄母親一樣大叫:“兒子,你們快走!”
莊惠芬使勁掰著劉淑敏的手:“你要干什么,你放開我!”
但莊惠芬卻定住了,像一個定格一樣定住了。
曉玲放下兒子,沖上去扶住老媽:“媽,你怎么了!”
劉淑敏訕訕地說:“能怎么,我又沒使大勁兒。”
但看到莊惠芬豆大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色往下流,劉淑敏也有點慌神了:“親家你沒事吧親家!我不是故意的!”
在這次家庭會議中,劉淑敏因為過于激動崴爛了自己的拖鞋,莊惠芬把腰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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