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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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官府的大廳里。
大官躺在一把太師椅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馬良，給我畫個金元寶！”
馬良板著臉，站立在臺階的下面，憤憤地說道：“我從沒見過什么金元寶，不會畫！”
大官把手一招：“來人，給我拿個金元寶來。”
一個衙役雙手捧來一個金元寶，放在馬良面前的臺子上。
大官指著臺子上的一張白紙，命令馬良：“你就照它的樣子畫吧！”
馬良轉過身去，頂了他一句：“你有金元寶，還要我畫金元寶做什么？”
大官冒火了，雙眼睜得圓圓的，敲敲臺子，罵道：“混蛋！我有金元寶關你什么事？我叫你畫，你就得畫。”
馬良堅決地回答道：“我不畫！”
大官氣得跳起來，他怒氣沖沖地過來，奪下馬良的神筆，把它擲在地上，罵道：“你膽子真不小！”
然后，又回過頭去，叫道：“來人哪，快把他關到監牢里去！”
馬良趁大官回過頭去叫人的機會，忙把那支神筆拾起來，藏在衣襟里。
兩個衙役跑了過來，架著馬良走了。
十二
陰暗的監牢。
四五個農民被關在監牢里，有的唉聲嘆氣，有的愁眉苦臉，有的咬牙切齒……
“吱”的一聲，監牢的木柵門忽然開了，馬良被衙役從門口推進監牢。
農民們都趕過來，將他扶起。
馬良看看大家，問道：“你們犯了什么罪？”
一個年老的農民說：“我們交不出皇糧，他們就把我們抓來了！”
一個青年小伙子說：“再不放我們出去，家里人都要餓死了！”
馬良皺皺眉頭，想了一會，他又走到木柵門跟前，瞧了瞧。
這時，天色已晚，外面黑漆漆的，似乎看守監牢的兵也走開了。
馬良走向墻壁，從身上取出神筆，就在墻上畫了一扇大門。
一陣白光，墻壁上真的有了一扇門了。馬良拉開大門，門外是一片靜靜的郊野。
馬良輕輕叫道：“鄉親們，快跑吧！”
監牢里的農民們都從這大門跑出去了。
守牢的兵發現了，他大聲叫起來：“犯人逃跑了！犯人逃跑了！快追呀！……”
十三
郊野。
月色暗淡。馬良從大路上過來，聽見后面人聲沸騰，知道有人追趕，他急忙躲在路邊一塊大石頭的后面。
果然，一大隊衙役，手提熊熊火把，腰掛閃亮大刀，騎著高頭快馬，向大路上一直追過去了。他們嘴里喊著：“追呀！”
“不要放走了馬良！”
“馬良跑不了！”
…………
聲音漸漸遠去，馬良從石頭后面出來，他取出神筆，在石頭上畫了一匹大白馬。
大白馬身子一抖，變成真的馬了，馬良跳上馬背，雙腳一夾：“快跑！”
大白馬飛一樣地向著另外一條大路上奔去了。
十四
一座小城的城門口。
城墻上貼著一張告示，上面寫著：
懸賞捉拿逃犯馬良
該犯身帶妖筆可將東西畫活
現犯劫牢大罪隱名在外潛逃
如果有人告發官府重重有賞
告示前面圍著一大群人，他們看了告示，交頭接耳，悄聲議論。
馬良正挑著一擔柴，打這兒走過，他看了告示，不做一聲地走開了。
十五
烈日當空。
郊野的土地被曬得裂開，田里的稻苗低垂著頭，都快要干死了。
田邊的低地上，有一口小井，井里還有一些水，農民們用木桶背了水，走上兩丈多高的踏階，倒到田里去。
背了將近一天了，田里才濕了小小的一塊，農民們又累又急。
一個癟嘴的老婆婆也在這里背水，實在支持不住了，腳一軟，從踏階上滾下去了，險些掉在那口井里。
正在這時，馬良挑著一擔柴，經過這里。看見這樣的情景，馬良也顧不得危險，取出神筆，在田邊地上畫了一部水車，水車的一頭，直伸到低地的井里。
水車馬上變成真的了。馬良跳上水車，踏了起來。在邊上看的農民都高興極了，一個青年農民跳上水車，和馬良并排踏著。一個中年婦女雙手攏在嘴邊，向遠處高聲叫道：“鄉親們，有水車了！水來了！”
水從水車里嘩嘩流出來，干旱的土地濕了一片又一片，那些枯了的稻苗，似乎馬上抬起頭來了。
農民們從四面八方趕來，都圍在水車的旁邊。
那個中年婦女指著水車上的馬良，說道：“這水車，就是這位小哥給咱們畫出來的！”
農民們又吃驚又高興地望著馬良，悄聲地說著：“他就是馬良吧！”
“不錯，是馬良！”
“馬良是好人……”
“輕些，官府出告示在抓他呢！”
一個衙役不知什么時候混在人群里，他聽說馬良在這兒，馬上將大家推開，奔到水車前面，取出鎖鏈，急往馬良頭上一套：“嘿，你就是有妖筆的馬良！”
農民們上前阻攔，衙役取出一把亮閃閃的刀來：“誰來，就跟馬良一樣！”
馬良被衙役拉走了。
十六
衙門里的大堂。
大官大模大樣地坐在堂上，馬良披枷戴銬站在臺階下面。
大官圓瞪著眼，手執白紙一張，大聲念著：“罪犯馬良，用妖筆惑眾，劫牢謀反，判死罪，妖筆沒收歸官……”
十七
官府后堂。
大官手拿神筆，歪著頭，在屋子里踱來踱去，得意地狂笑：“這一下，我要什么就可以畫什么了！嘻嘻嘻……”
他笑了一陣，對跟在他背后的畫師說道：“來，給我畫一株搖錢樹！”
畫師彎著腰，應了一聲：“是！”
畫師雙手接過神筆，在墻上畫了一株又高又粗的大樹，大樹上掛滿了閃亮的金錢。
大官歡喜極了，跑了過去，想抱著樹干搖錢，哪知道搖錢樹并沒有變成真的。他猛地撞在墻上，把頭撞痛了。他又氣又惱地回過身來，對畫師叱責道：“不中用的東西，還不給我滾……”
畫師尷尬萬分，匍匐在地，連連叩頭。
大官氣呼呼地叫道：“快把馬良帶回來！”
十八
法場。
馬良綁在刑臺上，他挺著胸，昂著頭，雙眼睜得大大的。
一個兇神似的劊子手，拿著一把亮晃晃的鋼刀，立在馬良的身背后。
監斬的官員，縮著身子，坐在一旁。他繃著臉，緊張地下命令：“準備——”
那劊子手將鋼刀高高一舉，正要砍下去時，一個衙役騎著快馬趕來了。他老遠老遠地叫道：“慢殺！慢殺！老爺吩咐把馬良帶回去！”
監斬的官員畢恭畢敬地立起來，忙說了一聲：“是！”
那衙役把馬良拉上馬背，匆匆趕回去。
十九
官府后堂。
大官躺在太師椅上。畫師瞇著眼睛立在大官的背后。
馬良站在階下，閉著嘴巴不說話。
大官裝起一副笑臉，對馬良說道：“馬良，老老實實給我畫，免你死罪。”
馬良仍不做聲。
大官發怒地拍了一下臺子，大聲叫起來：“快給我動筆！”
馬良咬咬嘴唇，動了幾動，慢慢地答了一句：“好吧！把筆給我。”
畫師躬著腰，從大官手上接過神筆，跑過去遞給馬良。
大官見馬良答應畫了，心里高興，捋捋胡須說道：“給我畫一座金山，山上要全是金銀財寶。”
馬良看了他們一眼，拿著神筆走向墻邊去。
他用神筆在墻上畫了一個大海。
海水真的蕩漾起來了，泛著銀色的波浪。
大官看了，臉孔一板，生氣地道：“我叫你畫金山，干嗎畫成海？”
馬良用神筆在海面上涂了幾筆，果然海中央出現了一座金光四射的金山。
大官一看，頓時眉開眼笑，樂得叫起來：“好呀，快給我畫只大船，我要到金山上去運財寶！”
馬良在海邊畫了一只大木船。木船變成真的了。大官急忙爬上了船。
畫師，還有一些小官們，都想去發財，一伙兒都爬上船來了。
大官冒火了，把他們推下來，有幾個不肯下來的，被大官一腳踢到大海里，給海水漂走了。
馬良畫了幾筆風，大木船的帆篷漲得鼓鼓的，就疾速地向前駛去了。
馬良不歇手地畫風，大海不安地吼叫起來，卷起了滾滾的巨浪，大木船有點傾斜了。
大官害怕極了，他立在船頭，抱著桅桿，大聲地向馬良叫著：“馬良，風太大了，不要再畫了！……”
馬良不理睬他，還是不停地畫著風。海水發怒了，浪濤撲上船去了，船快要翻了。
大官在船頭搖著手，喊叫著，風太猛了，喊什么也聽不見了。
馬良冷笑了一聲，說道：“運你們的財寶去吧！”
馬良還是畫著風，風更大了，從空中吹來了許多厚厚的烏云，把天都遮得暗暗的；浪更猛了，海水像倒塌了的高墻，一道連一道地往船上壓去。
船翻了，船碎了，大官和他的奴才們都沉到海底去了。
二十
大官死了。馬良呢？他回到了窮苦人中間。
他們一起踏著水車，快樂地唱著歌。
稻苗都綠得發黑，迎著微風搖晃著。
馬良笑了。農民們笑了。似乎稻苗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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