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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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王子的雕像高高地佇立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子上。他的衣服是用金燦燦的金片鑲嵌而成的,兩只明亮深邃的眼睛是用藍寶石做的。他的腰間還佩戴著一柄劍,劍柄上面也鑲嵌著一顆璀璨而巨大的紅寶石。
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因為快樂王子的雕像而由衷地感到自豪和快樂。一位官員用他那飽含藝術氣質的嗓音深情地贊美他說:“他真是太漂亮了,簡直就是這個城市的風向標!”這句話剛一出口,他就覺得有些后悔了,作為一個政府官員,不能這么直白地夸贊這種毫無實際用途的雕像,以免讓別人以為自己是個不關心市民幸福的人。“但是他不能起到風向標的作用。”官員又接著說。
當城中一個貧窮家庭的小孩哭鬧個不停,非要讓母親給他摘來天上的月亮時,他的母親會輕輕地拍打著他,慈愛地對他說:“你要是像快樂王子那樣無憂無慮該多好啊?一個王子是從來不會用眼淚來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的。”
一個孤獨的流浪漢站在快樂王子面前,神情沮喪地凝視了好久這座美輪美奐的雕像,呆呆地自言自語說:“快樂王子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快樂的人了。”
一群孤兒院的孩子剛做完禮拜從教堂里面出來,身上還穿著紅色的禮服,胸前白色的圍巾在陽光下十分耀眼。當他們看到快樂王子的雕像時,不禁贊美道:“這難道不就是一位天使嗎?”
數學老師反問這些孩子們:“你們怎么知道他就是一位天使,你們又沒有見過真正的天使。”
孩子們一齊高聲說:“我們見過的,在夢里見到的天使的樣子就跟快樂王子一樣!”聽了孩子們的話,老師覺得十分不高興,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臉也拉得老長,他不喜歡孩子做這樣無聊的夢,或者他覺得孩子們本來就不該做夢。
有一天半夜里的時候,一只小燕子來到了這座城市。它看來很明顯已經遲到了,因為別的鳥兒早在一個半月以前就離開了這座城市,飛往南方去準備過冬去了。小燕子遲到是因為它不愿意離開一棵婀娜多姿的蘆葦。那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小燕子在追逐一只飛蛾的時候,發現了一棵站在河岸邊的蘆葦。小燕子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棵蘆葦,它停了下來,想過去和它打一個招呼。
于是小燕子輕輕地落在蘆葦的身邊,非常激動地對它說:“我好喜歡你呀!”蘆葦彎下了它柔軟的腰向燕子致意。小燕子看到它這樣高興極了,跳起來圍著蘆葦飛來飛去。它賣力地向蘆葦展示著自己輕盈的舞姿,時而迅速劃過水面,蕩起一陣陣波紋;時而又圍著蘆葦盤旋飛翔。別的燕子們都笑話它說:“你怎么會喜歡上這么一棵蘆葦,它并不是那么富有,而且有一大堆窮親戚。”
是的,河邊到處都是蘆葦,可是小燕子就喜歡上了這一棵。秋天來了,所有的燕子都飛走了,可是這只小燕子還是舍不得離開那棵與眾不同的蘆葦--它自己就是這么認為的。可是時間久了,小燕子也變得有些不耐煩了,它發現這棵蘆葦并不只是對著自己展示舞姿。每當一陣風吹過來,蘆葦就會向經過的所有人彎下自己的腰來。小燕子認為這樣隨意的行為并不是一個專一的朋友應該做的。
小燕子終于忍不住了,它主動問這棵蘆葦說:“你愿意跟我去南方過冬嗎?我們可以一起去埃及旅行,我想你肯定會喜歡的。”可是蘆葦卻輕輕地搖著頭,看來它并不想離開這個地方。小燕子有些不高興了:“看來你并不把我當真正的朋友!那好吧,我要走了,我得去南方的埃及過冬去了。”于是,小燕子就無奈地離開了蘆葦,戀戀不舍地朝南方飛去了。
就在這個夜晚,當小燕子經過這座城市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美麗的快樂王子雕像。小燕子覺得這個地方非常不錯,又高又漂亮,還能呼吸到新鮮空氣。于是,它決定今晚在這個地方過夜,它輕快地在快樂王子腳下的柱子上降落了下來。
臨睡前,小燕子看了看金光閃閃的快樂王子,輕聲地自言自語說:“我住在一個黃金做的臥室里。”說完,小燕子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把頭伸到了自己的翅膀下面,準備睡覺了。
突然,小燕子感到一滴大大的水珠輕輕地落在了自己的背上。它抬起了頭,看到天上根本沒有一絲烏云,只有那耀眼的星星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 “這么晴朗的天空怎么會突然下起雨來?”它東張西望了幾下,又搖頭嘆息說,“這個地方的天氣可真是多變啊!”剎那間,它的腦海中又想到了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旅行的那棵蘆葦,它覺得這種朋友跟這里的天氣一樣難以琢磨。
小燕子正準備再次入睡的時候,又有一滴水珠輕輕地落在了它的背上。小燕子十分不滿地說:“這么大的雕像連天空的雨水都擋不住,還有什么用呢?我還不如住在溫暖的煙囪上面呢。”小燕子還沒有來得及起身,另一顆水珠又砸在了它的背上。小燕子這次清楚地看到水珠是從哪里落下來的了。
它看見快樂王子的雙眼飽含淚水,淚水已經溢出了眼眶,從他那英俊的臉龐上正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小燕子看到快樂王子的表情又美麗又悲傷,不禁有些同情他了:“你是誰呀?”
“人們都叫我快樂王子。”
小燕子有些不明白了,它問快樂王子說:“那你為什么會這么傷心呢?我還以為天上下雨了,原來是你哭了。”
快樂王子說:“當我還活著的時候,我是真正快樂的。那個時候,我才是真正的快樂王子。我住在自己的王宮里,每天自由自在,根本就不知道悲傷和眼淚是什么東西。我還有一大堆的臣子和手下,白天他們陪著我在花園里無憂無慮地游玩;到了晚上,我又帶著他們一起快活地在王宮里跳舞。他們都說我是一個快樂的王子。如果說,那種愉悅也算是一種快樂的話,那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了。在我的花園里面有一道高墻,我的一生中從沒有從那里走出來過,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高墻外面是什么樣子。后來,我死了,他們就把我的雕像樹立在了這里,這樣我才看到這個城市中許多丑惡和貧苦的人們,他們每天都出現在我的眼前。盡管我現在的心已經是鉛鑄成的了,可是我的心里還是為那些人感到悲傷。”
小燕子聽了之后,心里默默地想著:“原來快樂王子雕像也有一顆善良的心。”這種話它覺得講出來很不禮貌,議論別人的私事總是不好的行為。
快樂王子繼續說道:“在遠處的街上住著一家貧窮的人。我從開著的窗戶里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女主人是一個宮廷裁縫,她正坐在桌邊給一件絲綢衣服上繡著花。那件絲綢衣服是給皇宮里的人準備的,她們將會在下一次舞會上用到這件衣服。那位女裁縫又紅又粗糙的手上,滿是被針扎出來的小眼。她現在已經很疲倦了,瘦瘦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在屋子的一個角落里,她那生病的小孩正躺在床上。這個小孩正發著燒,身上難受得直哭,嘴里還哭喊著要吃桔子。可是女主人根本沒有什么東西給他,只能不停地喂給他一些水喝。因為小孩不停地哭,女主人已經沒有時間干手里的活了。小燕子,我多么想去幫幫她啊,可是我卻被固定在這里無法動彈一下。小燕子,你能幫我這個忙嗎?你幫忙把我劍柄上的紅寶石取下來送去給那戶貧苦人家的女主人吧!”
小燕子為難地說:“我的那些朋友還在南方的埃及等著我呢。它們現在說不定都已經在尼羅河上飛來飛去了,它們和大朵大朵的蓮花說著開心的話。晚上還會到一個古埃及法老的陵墓里面去睡覺。法老就躺在一個彩色的棺材里,他的身體里填滿了防腐用的香料,外面還包裹著層層疊疊的黃色的亞麻布;他的脖子上帶著一串晶瑩璀璨的翡翠項鏈,盡管已經過去上千年了,可是他的面容還是跟生前一樣栩栩如生,不過他的手卻已經像枯樹枝一樣了。”
快樂王子哀嘆著說:“可愛的小燕子啊,你難道就不肯只耽擱就一個晚上嗎?你幫幫我的忙吧,女主人和她的孩子實在是太苦了。孩子又病又餓,眼看已經快要不行了,她的母親也已經很傷心了,不能再讓她如此悲傷了。”
小燕子無奈地說:“我其實不喜歡頑皮的小孩子。有一年夏天,我在一條河邊游玩,那里有一座磨坊。磨坊主有兩個頑皮的小孩子,他們竟然用石頭扔我。當然了,我的身體十分靈活,怎么會給他們的石頭打中呢?我們整個燕子家族都是以飛翔時的靈敏和迅速而出名的。可是不管怎么樣,小孩子們的不禮貌行為讓我很不喜歡。”
小燕子看了看王子,只見他的臉上滿是悲傷,根本就聽不進去自己在說什么。于是,小燕子說:“那好吧,我愿意陪你待在這里一個晚上,我也可以幫你去送東西給那個女裁縫。”說完,小燕子就從王子的劍柄上啄下了那塊鮮紅的寶石,用嘴叼著,飛向了城中,朝那戶窮苦的女裁縫家飛了過去。
小燕子從城市上空飛過,它飛過又高又尖的大教堂屋頂,看到上面潔白的天使雕塑。它又飛過了皇宮上空,聽見里面傳來跳舞的音樂和人們歡快的交談聲。在皇宮里的一座天臺上面,燕子看到此時正有一對男女深情地看著天空,男的轉過頭去對女的說:“你看天上的星星多美啊,可是這也比不上你的美麗。”女的卻說:“我的那件絲綢衣服什么時候才能做好啊!我想穿著它參加下一次的舞會呢。我已經特意讓女裁縫在上面繡上花,可是她們太慢了,慢得我都快等不及了。”
小燕子又飛過了一條河面,河上停著許多帆船,桅桿上面的燈籠就如天上的繁星一樣地多。接著它又飛過了猶太人居住地的上空。這么晚了,這些猶太人還在熱鬧地做著各種生意。他們手里的錢幣多得都數不過來了,所以他們只好用稱來稱量錢幣的數量。最后,小燕子終于來到了那戶窮苦女裁縫家的窗前。小燕子透過窗戶看進去,只見女主人已經疲倦得睡著了,可是蠟燭還點著,一旁生病的小孩子還在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小燕子跳進了窗戶,把紅寶石輕輕地放在女主人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它又繞著屋子飛了一圈,用它的翅膀給生病的小孩子帶去了清涼的風,小孩開心地說:“好涼快啊,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好起來了。”說著,他舒服得睡了過去。
接著,小燕子又飛回到快樂王子那里,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說完,小燕子又接著說:“天氣雖然很冷,可是我做完這些事以后怎么覺得好暖和啊!”王子對他說:“那是因為你所做的事情讓別人感到了快樂,這讓你的心也溫暖了起來。”小燕子仔細地體會著王子說的話,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因為小燕子不太擅長思考問題,所以一想事情它就覺得很困。
天快亮的時候,小燕子醒來了,它飛到這座城市中的河里去洗澡。一個動物學家剛好從橋上走過,看到了小燕子,他驚訝地說:“冬天這里怎么會有燕子停留?”于是,這位動物學家決定給報社寫一封信來說明這件事情的原因。動物學家的信很快通過報社傳給了市民們,大家看了報紙以后議論紛紛,但是其實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白天,小燕子在城里轉了一圈,它去過了很多有名的景點,它還專門在大教堂的頂上停留了一段時間。小燕子每到一個地方,那里的麻雀們都會熱情地對它說:“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看到燕子,真是十分難得啊!”于是,它們就邀請小燕子就和它們一起快樂地玩耍。小燕子雖然四處游蕩花去了一整天,可是它決定晚上就動身前往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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