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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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期待美滿的故事,但其實恰恰是要靠我們的勇氣,才讓故事變得美滿,讓愛人就離自己一個枕頭的距離,有時候甚至是負二十厘米的距離。
和朋友們聚會,大家決定玩一個游戲。
找一個主題,然后講一段自己的真實經歷,看看誰的經歷最有起承轉合,最催淚、最奇葩,或者最讓人無語凝噎,想抄家伙。
最后我們選定了一個主題——你有沒有玩命愛過一個姑娘。
這個問題拋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沉默了,紛紛在記憶中尋找那段為了姑娘、為了愛情玩命的激情歲月。
在座的男士們,有的已經結婚,有的有女朋友,有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單身狗。
在大家都沉默的片刻,四張點了根煙,說:“我的故事都到了嗓子眼了,我先說吧。”
我笑而不語,等著四張的下文。
四張并沒有四十歲。
我們二十來歲認識他的時候,大家就管他叫四張了。
當時,我們都在山東上大學。
四張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叫何玉。
據四張說,他跟何玉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一起啃過鍋里的大腿骨,一起光著屁股洗過澡……更神奇的是,兩個人生日只差兩天,性格互補,血型一致,簡直就是上天早就設定好的一對。
四張說:“在我還不知道男孩和女孩在一起可以生小孩的時候,我就想跟何玉生小孩了。”
兩個人從小在一起過家家,玩過給對方檢查身體的游戲,不論見到誰的父母都可以直接叫爸媽。
四張跟何玉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在一起,兩個人一起經歷了第二性征發育,長出喉結,胸脯聳起來,夢遺,初潮,青春期的各種煩躁……在別人互相愛慕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還是單純得像初生的嬰兒。
高中時期,何玉出過一次意外,失血過多。
四張不由分說地給何玉輸了血。
四張說:“看著我的血通過輸血管流進何玉的身體里,我就感覺我和何玉血脈相通了。就好像,就好像我把我的基因輸送到何玉身體里一樣。跟做愛的感覺一模一樣,有戰栗,有暈眩,還有高潮。真的,不騙人。”
最終,兩個人去了山東相鄰城市的兩所大學,隔著一百八十公里。
上大學是兩個人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分開。四張說:“我就好像經歷了一次連體嬰兒分離手術,而何玉就是我的幻肢,我總覺得一轉頭就能看見她,可是真轉過頭,又發現她不在了。”
真正的變故發生在一年后的情人節前夜。
四張接到了何玉的一通電話,電話里,何玉不無嬌羞地說:“四張,四張,有個男孩子跟我表白哎,你說我該不該答應他啊?”
四張傻了,在他聽起來,這仿佛就是在問:老公,老公,有個男孩子要跟我睡覺哎,你說我該不該答應他?
四張瘋了,跳起來,念叨著:“哎呀,我擦,我擦,我擦。”
他外套都沒穿,直接沖出宿舍,抄起自己的自行車,蹬上車就往外狂奔。
夜色中的馬路上,一個只穿著毛衣的缺貨發狂地蹬著自行車,正在趕往一百八十公里之外的城市,問題是他要去干嗎呢?
四張后來說:“當時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去干嗎,也許是去滅口。”
四張發狂地蹬了一整夜自行車,從毛衣到內褲都濕透了,整個人冒著熱氣,像是一個瓦特時代的蒸汽機。
在情人節當天中午,四張終于趕到何玉的宿舍樓下,跳下自行車的時候,他差點癱在地上。
多年以后,四張回憶起來,恨恨地說了一句英文:“I can not feel my legs.”
何玉從女生宿舍樓出來的時候,四張正用一種詭異的外八字站姿站著,穿著毛衣,瑟縮著,像是剛剛從戒備最森嚴的監獄里越獄而出。
何玉驚得差點背過氣去:“你怎么來了?你外套呢?”
何玉不等四張說話,沖回宿舍,不一會兒,拿著一件女式的粉色及膝羽絨服跑出來,不由分說地套在了四張身上。
四張繼續用外八字的姿勢站著,穿著粉色的女式及膝羽絨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你答應了?”
何玉一愣:“什么?”
四張幾乎都帶了哭腔:“你答應和追你的那個男人好了?”
何玉哭笑不得:“我……我還沒有。”
四張瘋了:“那你是準備答應了?”
何玉沉默了一會兒,臉上浮起嬌羞:“我不知道。哎,不過我問你,男生追求女生的時候,是不是腦子里都想著那個啊?”
四張一下子被這句話抽得痛徹心扉。
時隔多年,四張回憶起那個時刻,還是痛得彎下了腰,恨不得立刻倒在地上舔馬路。
當天晚上,何玉帶四張到學校餐廳吃了餃子,再把四張安排到男生宿舍睡一晚。
四張送何玉回女生宿舍的時候,那個追求何玉的男生抱著一束花等在宿舍樓下。
男生看到何玉身旁穿著粉色女式及膝羽絨服的四張,狐疑地往后退了兩步。
何玉不好意思地對四張說:“我過去跟他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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