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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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呢？”蘭諾看著我，一邊將我的右手給卸了下來。
我眨了眨眼說：“怎樣？”
一旁的何曾武連連搖頭，蘭諾將我被卸下來的手臂丟在一旁，語氣冷淡地說：“看來還是個普通的機器人而已。”
我有些無辜，我從來沒說過我是不普通的機器人啊……
自從那天蘭諾輕易把機器人協會的人和機器人打發了之后，我便老老實實成為蘭諾的研究對象。
第一天，蘭諾并沒有找我，只是讓我待在角落充電，順便更新了一下資料庫，知道最近發生了什么事——無非是主城夢慈城交易額又創新高，黯淡之域哈那噶又爆發了動亂但很快被鎮壓之類的事情。
唯一比較特殊的，大概就是從夢慈城中央機構那邊派遣了一個年輕的長官來到我們這邊。
世界以一城二域三州簡略劃分，即榮耀主城夢慈城，高雅之州法靈芙，忙碌之州基赫爾，生產之州奧爾丁，絕美之域伯尼卡，黯淡之域哈那噶。而除了夢慈城外，其他州和域，又以ABCD的方式劃分區域，以表示等級區別。
看名字和順序，便可以知道它們的不同。
榮耀主城夢慈城，是有錢有權之人才可以居住的地方，據說那里連路都是黃金鋪就的，所有掌握國家命脈的政治家、商人，擁有超高頭腦和技術的科研人員都在夢慈城。夢慈城有完善的個體機制，任何衣食住行所需之物，都很少從其他地區購入，而是自產自銷——饒是這樣，夢慈城的交易額也都是第一。
高雅之州法靈芙，有錢，但又不夠有錢，或者只是有錢而卻對政治參與的不夠多的人，以及作為廣大人民精神支柱的明星，等終究比普通人活得好的人所居住之地。
忙碌之州基赫爾，一個蓬勃發展的州，它負責把奧爾丁州所生產的種種東西檢測、包裝、運輸往法靈芙，同時要為法靈芙和夢慈城傳出的部分科技尋找適合的生產廠商，基赫爾的居住人群是最雜亂的，也的確如名字一般是最忙碌的。
因為其特殊性，基赫爾州所需的人力資源是最多的，相應的機器人也比其他地區少。
生產之州奧爾丁，毫無疑問是各種產品生產之地，也是ABCD區分割最為明確的一個州。
A區以是工廠為主，是低端工業、科技及戰爭武器的研究和生產地區，雖然不負責研發，但也極其需要高度的保密性。因此幾乎無人居住，而是孜孜不倦運轉的機器，和少量的維修工人及低等科研人員。
B區則是和A區關聯緊密的人所居住之所，環境勉強不錯，收入在奧爾丁也算好。而C區所住的就是極其低端的打工者，大部分C區人的夢想都很簡單，就是能在A或B區找到一個工作。
D區則幾乎就是垃圾場了，所有工廠產出的廢氣和廢水都會流向這里，最后再流往黯淡之域哈那噶。D區條件艱辛更甚C區數倍，住的通常是毫無生存能力的老弱病殘，整日與黑黝黝的河水為伍，既沒有辦法得到更好的生活，也沒有去想把生活變得更好的可能。
但即便奧爾丁的C、D區環境艱苦，那也好過黯淡之域。黯淡之域及絕美之域之所以是域而不是州，正是因為他們和三州不同，并非以成塊或條狀的方式分布，而是一片一片的分散在各個州之間或統轄區域以外的地方。
絕美與黯淡兩個詞毫無疑問是兩個反面。
絕美之域伯尼卡，便是各種各樣絕美的景色。幽深動人的月諾森林，磅礴浩然雪飄萬里的麥爾山系，終年風和日麗陽光喜人的熱帶群島。但很遺憾地是這里不適合人類長期居住，且交通不便之地，它們被歸結為伯尼卡，根據景色的美麗程度依然分為ABCD，是熱門的旅游之地。
當然，像夢慈城那樣，本身環境已經足夠好的主城的人是很少特意去伯尼卡玩的，根據近幾年調查表明，在伯尼卡花費最大的，是基赫爾州的人，其次是奧爾丁的人，最后是法靈芙，夢慈城。
而黯淡之域哈那噶——哈那噶，在某個遠古的民族語言里，就是無話可說的意思。也就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的，完全不適合人類居住，并且氣候、地勢險惡之地，雖然來自夢慈城的意思是要盡可能地開發哈那噶，但哈那噶實在不適合人類居住，最后就成了各種堆積廢氣資源的地方。而所謂的開發，也變成了只要做危險或后果無法計算的實驗時，就會去哈那噶。
據說如果有外星人來的話，也會把它們引去哈那噶——當然，目前的記載來說，并沒有任何確切記載外星人存在的資料。總歸來說，哈那噶一般環境惡劣，污染嚴重，輻射也不少，走幾步也許還能踩中一些危險的東西。
最后，還有一個之前并不在我的資料庫里的地方，還是蘭諾替我更新的信息——政伊斯得監獄。
就像夢慈城只有A區一樣，政伊斯得監獄也只有一個區，但卻是Z區。越過了D以后的所有字母，被直接劃分為Z區就可以知道這個地方惡劣到什么地步了，何況它是一個普通人并不知道的存在。
蘭諾給我的資料也并不太詳細，只記載了政伊斯得是個巨型監獄，里面住的都是十惡不赦的死囚犯，厚厚的鐵門和能在一秒鐘內將整個航母電的支離破碎的斯拉特電圈環繞住整個政伊斯得，里面的罪犯活在巨型牢籠里，牢籠之外則是像小山一樣高聳的鋼鐵做成的戰斗型機器人，即使有人真能逃出來，也會迅速死在戰斗型機器人的攻擊之下。
我們這里是基爾赫州里末等的D區，環境實在不算太好，因為和奧爾丁相距很近，所以工廠也不少，污染也有些嚴重，就地理位置來說，亦并不算重要的戰略地區。因此被從夢慈城被派遣到基赫爾州D區，簡直是非常嚴重的下放。
這個消息連續幾天都在各種渠道新聞的頭版上，尤其是基爾赫州本州報紙和D區本區報紙，簡直是轟炸式的宣傳，似乎為有這么個人要來這里感到榮幸。可偏偏對于這個人，大家知道的少之又少，只知道他叫布拉德利•坎貝爾，是夢慈城中央機關中的一號人物……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更新完資料庫，蘭諾讓又丟了一些影片給我看，劇情無非是兩個人類愛來愛去最后不是女方死去就是男方殘疾，我乖乖地全部看完，然后交還給蘭諾。
他看了我一眼，說：“你看完之后有什么感覺？”
“沒什么……感覺。”我老實地說。
一旁的何曾武說：“蘭諾，你也太強人所難了……她怎么可能會對這個有感覺。”
蘭諾不理他，直接問我：“為什么？”
“啊？”
“為什么沒感覺？”
“因為……都是假的，不是嗎？”我知道所謂影片，都是在已經寫好了的劇本下進行情節的演繹，本身就是虛假的故事。
何曾武：“啊……不對，你這機器人不管怎么看，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所以如果是真的，你就會有所觸動？”蘭諾看著我，忽然伸手拿出一張照片，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只看了一眼，就一時有點愣了。
因為那上面，赫然是汪直和林凌的結婚照片。
“怎么樣？”蘭諾臉上掛著可以說惡意滿滿的笑容，“林凌因為備受驚嚇，作為心疼他的汪直，順勢求婚了。兩個人和和美美地去領了證，順路注銷了你的序列號宣布你的死亡，并且今天就去拍攝結婚照了。這照片還沒被修改調整過，我直接入侵攝影店系統拿出來的照片……嗯，拍的還不錯。”
何曾武說：“蘭諾你也太惡劣了！”
我根本說不出話來，腦袋里的程序完全無法運轉。
蘭諾卻步步緊逼：“怎么？為什么不說話？我查過所有跟你有關的錄像，發現他沒怎么帶你出過門，對嗎？也就是說，你接觸最多，甚至可能唯一接觸過的人類，并且在被他殺掉之前，就是他，是不是？你只是個機器人，腦袋里的程序乖乖運轉，下達給你自己合理的指令，僅此而已。你的主人汪直和前女友林凌復合，你也應該選擇祝福，可是你卻像是被入侵病毒了一般要對林凌痛下殺手……”
我已經無法聽清蘭諾的聲音，只看到他那雙藍色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我，臉上依然是沒有半點消失意味的惡劣笑容，我緩緩道：“不要再說了……不是那樣的……”
“不，就是這樣的。你雖然是陪伴型機器人，卻根本沒有履行身為陪伴型機器人的義務，你……”
“我說了不是那樣的！”我實在無法忍受，腳尖踩地猛地跳了起來，而后用腦袋狠狠地撞上了蘭諾的下巴。
機器人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腦袋和胸膛，里面分別有主芯片和資料庫，因此做的最為堅硬，雖然臉部還是正常的人類觸感，但被頭發擋住的腦殼卻是堅硬無比。蘭諾直接被我撞到微微彈起來，然后砰地落地——還是頭落地。
嗯，想必他的頭是沒有我的頭堅硬的。
何曾武：“啊！你這機器人果然會攻擊人類啊！超危險！”
蘭諾整個人似乎都暈了片刻，好半天他才慢慢起身。
“嘶。”蘭諾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我看到他手上有一點血跡，可見他的腦袋的確是摔破了，他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毫不畏懼地迎視。
反正我本來就是早該被銷毀的機器人，但機器人也是有尊嚴的！這家伙一直污蔑我實在太可惡了！雖然他救了我，我也未嘗不是心存感激，但是……
好吧，就算他要把我丟給機器人協會銷毀，我也不會反抗的，只是不能這樣說我！但我怎么也沒想到，蘭諾居然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跟我想的沒錯。”蘭諾一點不顧自己還在流血的腦袋，笑著站了起來，“身為陪伴型機器人，你的指令里本身應該不具備攻擊人類這一項選擇。如果說你攻擊林凌還可以說是程序的BUG，那么能想到用自己腦袋來撞我這個辦法……”
他又摸了摸自己被撞到通紅的下巴：“絕對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很堅定地否認：“我沒有攻擊林凌。”
“無所謂了。”他心情似乎真的很好，“來，告訴我，除了汪直相關的事情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可以牽動你的……嗯，情緒？”
一旁的何曾武已經完全傻住了。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說，“不過我很討厭你。”
蘭諾說：“那我就把汪直抓過來好了，用他作為測試的手段。”
他的口氣非常輕松，就跟以前汪直對我說“旻旻，我出去吃個飯”那樣簡單。
我拒絕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蘭諾看著我：“有什么不好呢？我把他抓來，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樣一直陪著他了。”
“但他并不需要我的陪伴。”我想到他抱著林凌的時候幸福的樣子，“他有林凌就行了。”
蘭諾說：“你管他怎么想干什么。”
“我和你不同。”我認真地說。
蘭諾贊同地點頭：“我又不是機器人。”
啊啊啊，太可惡了！
我說：“你別把汪直帶過來，讓他好好生活就行。”
蘭諾倒是沒堅持，只說：“所以你的意思是，哪怕他辜負過你，傷害過你，你也愿意他在沒有你的情況下，得到幸福？”
蘭諾忽然說出這么人性化的句子讓我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但我還是點了點頭說：“是的。”
“嗯。有人類的情感和奉獻精神兼具機器人的自我意識……”蘭諾下了個結論，而后看了我一眼，問，“你喜歡汪直？哪怕他做了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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