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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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膽忙道:“還是不可,怎么算也不能落了我,我得跟著好生向他們家人賠個不是才好,躲躲藏藏的,算得什么男人?你們若極不放心,那曾兄隨我一道同行好了。”
曾老頭道:“斷不可以。”
活眼神算斬釘截鐵道:“你不能去。”
兩人幾乎同聲異口,張大膽不禁呆了一呆,為什么他們這般堅決不讓自身親臨?疑惑般看了他們,道:“為什么不準我去?”
曾老頭遲疑著不作聲,臉上卻是一副毫無商量余地的表情。活眼神算道:“當下最過緊要的不是這事,我等須趕在朝廷發現你身份之前,盡早籌備誓牌大典,商討議事。”
張大膽驚奇道:“什么誓牌大典?商討什么議事?”
活眼神算道:“我等既已把你的身份告知你了,那你該深明,身為朱家后人,便要擔負起……”忽聽得“嘀嘀嘀”幾下,轉口叱道,“誰?速給我滾出來?”瞎子的耳根確過精明,便是全神貫注當中,四方音動,也斷難逃得過。
“嘀嘀”聲嘎地一止,似就沒發生過一般,一片寂靜。
曾老頭道:“莫不是聽岔了?”習武之人,大多練有一雙聽風辨音之耳,自認耳力雖比不得瞎子,卻也不是常人所及,怎地竟就半絲不聞。
張大膽更是疑惑,瞅一瞅四下,不覓半條影子。
活眼神算道:“聽馬的腳力,背上應當騎著人。”
曾老頭更異道:“馬,哪里來的馬?”
活眼神算道:“房屋后頭。”
張大膽怪奇道:“屋后,那里可只是一間屠房,我已多日未屠宰牲畜,屋門一直鎖著,誰有那個閑心去屠房做什么?”想了一想,低嘀道,“莫非是荷心……”
忽聽一陣“嘀嘀”聲傳來,這次音準清亮明晰,三人均聽得一清二楚。曾老頭驚聲道:“果是馬蹄的響動。”
便在此時,但見屋麓下一條長影轉現,一人騎著馬,突見院中三人,停了下來,凜于夜下。
夜幕漸逝,曙色逐明,遠聞得接連幾下凌起的雞鳴,顯是四更已過,五更將臨。
張大膽一陣吃驚,眼前那人所騎之馬,正是那匹棗紅小母馬。其實方聽神算提及馬時,心中便已想到過,但不想竟是真的。只是他萬及沒有想到,騎在馬背上的人,竟是一個早死之人,一時不覺愕在當場。
當然了,張大膽是見了那人死去,方才清楚,而其余二人卻不認得此人。活眼神算道:“閣下是誰?為何深夜在此?”
來人聲色不動,便似聽不見一般。
曾老頭道:“深夜闖進別人家中,想著就不見得有甚好事,識趣的便下馬來,可不與你計較,否則若動起手來,就不那么好看了。”
來人一直面無表情,一對眼珠轉也不轉,目直無光,緩緩抬起右手,伸向腰后,抽出來時,手中多了柄寒光閃閃的利斧。
曾老頭微愕,心道:“瞧他這般裝束,不像來自道上,倒似個山野粗人,但瞧著這份沉穩冷靜,來路似也不簡單。此人究竟是何身份,找張兄弟有什么事?”滿腹疑問,不禁又打量其數遍。雖著眼來人面表冷漠,但礙于距離、天色,許多微小之處還是沒法注意細致,更甚一點,之前未有見過此人,故而一心揣測來人的目的,不是與張兄弟不利,也就更察觀得不那么仔細了。
來人手持利斧,緩緩策馬走來。
張大膽一眼認出,來人的手上,是他尋常砍肉用的肉斧,顯是在屠房里給他順手牽了來。
曾老頭見來人不僅不下馬,反還拿出利刃迎面過來,當即怒道:“給我下來。”喝聲方起,身影縱疾,快近馬前,右手一招“虎口掏心”,抓其胸口,左手以指作尺,擊向來人持手斧的腕口。
要以常人,此時橫斧護胸,可解可保。曾老頭當然早就想到,只待來人橫斧護胸,便一招“懶猴爬樹”,拉其下馬。他只想給來人一點顏色瞧瞧,還無傷他之意。
但來人對曾老頭的攻擊視而不見,他在馬上,曾老頭在其馬下,居高臨下,舉斧便砍其腦袋。
曾老頭一驚,沒料到會有此招,對方的手腕若被己擊中,手中利斧必難把握,極可能要脫飛出去,可萬一有什么閃失,自己的腦袋可就不保了。驚措之下,這個賭還是打不得,身子一矮,打地一滾,從馬肚下滾向了另一邊。
來人左手一提馬韁,馬抬前蹄,踩向曾老頭腦袋。
曾老頭不及思索,連地又是一滾,避了開去。
來人見曾老頭滾開丈遠,也不急追趕。
忽聽張大膽道:“曾兄要當心,他不是人。”
這一來一回的較量,如電光火石,只眨眼間工夫,等張大膽反應過來提醒,曾老頭也已吃了大虧,退身回來。
曾老頭道:“張兄弟不早講,我險些就白送了腦袋。”
張大膽抱歉道:“他便是先前襲擊我的尸人,與那些擔夫一起的,是中間的領頭過老大。我只當奇怪,此尸早先被荷心妹子制服了不說,怎尸人還懂得騎馬,實乃頭遭見到。曾兄,兄弟一時忘記提點兄長,險釀出悔事,當真該死得很。”
曾老頭呵呵一笑,道:“罷了罷了,我只當撞見了好手,性急癢癢,不見是個尸人。”
過老大神色不動,又緩慢騎馬過來。
活眼神算低喃著道:“尸人,我怎連半分也覺察不出。”口上講著話,袖袍一揮,一道疾風自袖口下射出。
過老大腦袋晃了一晃,一支算命的竹簽打入左眼眶,沒至指甲長短,但他似沒事人一般,繼續騎馬。
張大膽道:“瞧見了么?活人哪受得住這般手段。”
曾老頭道:“尸人倒學上了騎馬,可謂大奇。瞎子,活人歸我,這不死不活的么?就交于你了。”
活眼神算沉吟片刻,道:“尸人沒有尸氣,會得騎馬,使得斧頭。瞎子怎能就把她忘了,看來她倆真極是一伙。”
張大膽道:“誰和誰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