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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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里，子彤對呂嘯說，由于買到了假火車票，她只能再晚兩天回去。
呂嘯說：“你肯定遇到什么麻煩�！�
那么，事到如今，反正瞞不過去，子彤只好攤牌。將林宇非和喬娜的事情前前后后講給他聽，最后說：“等回去，把宇非交給他的父母，這件事情就算完了。”
呂嘯沉默了半天，說：“你做得對。”
“多謝夸獎(jiǎng)�！�
“林宇非無依無靠，你不照顧他，他會瘋掉的。”
“他已經(jīng)瘋掉了�！�
“可是剛才你說，他有八百萬？”
“確切說是八百二十萬零一塊�！�
“怎么能證明這是真的？”
“怎么都能證明這是真的。”
“比如？”
“比如他的T恤是雷諾的，皮包是金利來的，手表是歐米茄的，褲帶是LV的……”
“你還盯著他的褲帶？”
“你認(rèn)為LV這兩個(gè)銀光閃閃的大字母還用特意去盯？”
“子彤，你說，假如你真是他的女友，等他想起那筆錢，會不會分你一半？”
“你說什么？”
“我的表達(dá)不夠清楚？”
“假如我真是他的女友，比如我是喬娜，他說不準(zhǔn)會將八百萬全都給我。問題是，我是贗品……”
“可是現(xiàn)在他認(rèn)為你是正品�！�
“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考慮……繼續(xù)裝下去……”
“理由呢？分錢？”
“哪怕一百萬……”
“呂嘯，你的腦子才被驢踢了�！�
“你照顧他這么多天，總得有點(diǎn)回報(bào)，是不是？就算他找個(gè)傭人，也得支付酬金，是不是？并且，假如沒有你，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回憶起那筆錢的下落�；貞洸黄饋恚偷扔跊]有那筆錢，是不是？沒有那筆錢，他就是窮光蛋，是不是？但是，如果你能夠繼續(xù)假裝一段時(shí)間，采用‘情感療法’，他也許就能夠想起那筆錢，找到那筆錢。這等于什么？這等于，你讓他憑空撿到了八百二十萬�！�
“什么叫憑空撿到？那本來就是他的錢�！�
“可是事實(shí)是，現(xiàn)在，他比窮光蛋還要窮光蛋。”
“我可不干這種缺德事。”
“怎么叫缺德事呢？我們這是在行善，在幫他�！�
“行善就要分錢？”
“行善也得吃飯�！�
“這種事，早晚得露餡�！�
“只要?jiǎng)e在八百萬找到以前露餡，就不怕�！�
“還是別這樣做了。現(xiàn)在，我的腸子都悔青了。”
“既行善，又賺一百萬，這樣的好事你不想做？”
“你確信宇非會分一百萬給我？你確信他能在短時(shí)間內(nèi)好起來？”
“我不確信。但是我想，百拜都拜了，還差這一哆嗦？再假裝幾天，說不定一切峰回路轉(zhuǎn)……”
“要裝你去裝，別找我。”
長久的沉默。
“子彤，我一直沒跟你說，我媽病了。”呂嘯突然說，“心臟不好……非常嚴(yán)重……過些日子得動手術(shù)，需要很多錢……我媽，你未來的婆婆……”
“咱倆想辦法湊點(diǎn)。呂嘯，這種事，真的不能做。我害怕……”
“又不是犯罪。”
“是犯罪�！�
“不是�！�
“只要目標(biāo)是他的錢，就是犯罪�！�
“子彤，我是學(xué)法律的。我保證用一種非常安全非常人性的辦法……”
“你說什么都沒有用。我不干�！�
“哦�！眳螄[的口氣，無比失望，“那你早點(diǎn)回來吧。見他的父母的時(shí)候，小心人家說你詐騙�！�
“詐騙？”
“誰知道喬娜有沒有借過人家的錢，卷走人家的財(cái)禮？誰知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卷走了八百萬，然后不負(fù)責(zé)任地將他送回？”
呂嘯所言，似乎有些道理。
事情變得越來越復(fù)雜。子彤焦慮難安。
那天晚上，子彤很晚才回到酒店。她在病房里陪林宇非下沒滋沒味的跳棋，輸?shù)靡凰俊：髞硭纱嗤屏似灞P，問林宇非：“假如你真的找回那八百萬，你認(rèn)為那筆錢有沒有我的份？”
“當(dāng)然有啊。”林宇非說，“你說過，那是咱倆辛辛苦苦打拼的結(jié)果。”
“可是最終，假如我們分手了呢？”
“為什么要分手？沒有分手的理由啊。”林宇非說，“從認(rèn)識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長得不好看……”
“假如呢？假如咱們分手，你會不會補(bǔ)償我一些錢……畢竟，我跟你說過的，這四年來，我為你付出太多……我只是說假如……你那么花心，也許有一天，會拋棄我……”
“把錢都給你也無所謂，”林宇非說，“反正我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多錢�！�
“你真的有那么多錢……”
“那就分你一半好了。”林宇非說，“既然我能赤手空拳賺到八百萬，我就能用四百萬再賺幾千萬……”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
“你敢簽字畫押？”
“拿筆來！”
子彤笑了，“如果每個(gè)富人都像你這樣，這世界會美好得多。”
留在北京的最后一天，子彤帶林宇非去了那個(gè)郊外。她問林宇非：“熟悉這個(gè)地方嗎？”林宇非說：“頭一次來�！弊油f：“那就好好玩吧�！绷钟罘强旎畹卮蚱鹚淮淮�，就像落進(jìn)水里的轉(zhuǎn)瞬即逝的美麗項(xiàng)鏈。
他玩，他開心。子彤和呂嘯已將一張精心編織的大網(wǎng)悄悄向他張開，他渾然不覺。
不僅不覺，還依賴子彤，感激子彤，信任子彤。子彤認(rèn)為，她遠(yuǎn)比喬娜無恥。
喬娜只是離開，離開之時(shí)，毫無所求。她呢？狡詐，兇險(xiǎn)，項(xiàng)莊舞劍，意在沛公。
回去的列車上，林宇非要吃蘋果，子彤就給他削蘋果；要吃橘子，子彤就給他剝橘子；要下跳棋，子彤就陪他下跳棋；要撕報(bào)紙，子彤就陪她撕報(bào)紙。兩個(gè)人歡歡喜喜，恩恩愛愛，卿卿我我，比翼雙飛。
旁邊的老太太羨慕地對她的老伴說：“看這小兩口多好，親密無間吶。”
親密無間。
親密，無間。
“無間”可以是“沒有隔閡和縫隙”之“無間”，也可以是“無間道”之“無間”。
“無間道”之無間，即“無間地獄”。凡被打入無間地獄，便會永無解脫之日。其一“時(shí)無間”—無時(shí)無刻不在受罪；其二“空無間”—從頭到腳都要受罪；其三“罪器無間”—各式刑具無所不用；其四“平等無間”，用刑不論男女老幼；其五“生死無間”，重復(fù)死去無數(shù)次，用刑永遠(yuǎn)。
現(xiàn)在，她和呂嘯就是地獄里的閻王或者小鬼。
林宇非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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