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節 陳玉成四救安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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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桐城的陳玉成決定再次南下集賢關解救安慶,從一救安慶算起,這已經是他的第四次努力了。
現在的安慶還是被曾鐵桶圍得像一只鐵桶,志在必得的陳玉成面臨的困難依然很多,其中有三個比較關鍵,而且都不大容易解決。
第一個困難也是陳玉成面臨的最大困難,那就是他手頭的兵力嚴重不足。
經過近一年的死打硬拼,尤其是赤崗嶺一場惡戰之后,陳玉成手里的精銳部隊已經所剩無幾,前后趕來的援軍也損失慘重,剩下的部隊因為連續作戰也已經疲憊不堪,而對手湘軍卻因為得到后方充足的補給,實力不但沒有削弱,反而因為連續的勝仗極大地激勵了士氣,戰斗力依然非常強大。
要想扭轉安慶前線戰局,唯一的指望就是得到一支強大的生力軍的支援?墒悄碥娨呀洷蛔岬迷獨獯髠亓死霞遥瑫簳r是指望不上了,陳玉成只好向洪秀全求救,請求天京方面的增援。
洪秀全到底沒有讓陳玉成失望,給他派來了一支援軍——輔王楊輔清部。赤崗嶺大戰之后,楊輔清率部趕到無為,與陳玉成商議軍情,聯手策劃四援安慶,這也是援救安慶的最后一次機會了。
洪秀全也很無奈,這是他唯一能支持陳玉成的了。此時李秀成還在湖北磨蹭,李世賢正在浙江開拓地盤,他們對安慶都提不起興趣。其他各路封了王的將領雖然手頭也有一些兵力,可都不具備解救安慶的實力。
陳玉成最盼望的援軍是誰,想必大家都能猜得到。按當時的形勢來看,如果非要解救安慶的話,能扭轉乾坤的只有一個人——李秀成。
按照現在的情形,恐怕只有李秀成親率主力前來與陳玉成聯手作戰,才有可能像創造二破江北大營、三河大捷、二破江南大營那樣的奇跡一樣,挽狂瀾于既倒,救安慶于將失,可是李秀成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合天侯,陳李組合已經成為過去式傳奇。
楊輔清的及時增援,讓陳玉成更加堅定了解救安慶的決心,也讓他內心感到一縷溫暖。楊輔清是楊秀清的結拜兄弟,陳玉成是陳承瑢的侄兒,陳承瑢是設計殺害楊秀清的總設計師,楊輔清能不計前嫌奮力來救,不但體現了他以大局為重的胸懷,也顯示了他寬容大量的氣度。
楊輔清這支生力軍的到來,加上原有兩萬余人,太平軍的總兵力已經回升到四萬左右,陳玉成兵力嚴重不足的困難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緩解。
安慶已經被圍兩年多,再不去救恐怕來不及了。可是決定四救安慶的陳玉成,此時還面臨著第二個比較棘手的困難。
第二個困難說起來也真的讓陳玉成很無柰——如何才能再次殺回集賢關呢?
出集賢關難,回集賢關也難。要想從桐城殺到集賢關,還得再次經過多隆阿的防區,他的厲害陳玉成已經充分領教過了,要是再走一救安慶和洪仁玕援軍南下的路線,且不說能不能順利南下,就算沖了過去,恐怕部隊也會損失不少,到時候拿什么去跟曾國荃打?
多隆阿奉行的是“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此路過,先要拿命來”的守路原則,這的確是一個比較傷腦筋的問題,怎么辦?
陳玉成和楊輔清經過商議,終于想出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這個辦法其實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振奮的地方,無非是兩個字——繞道。
俗話說得好,惹不起,躲得起,條條大路通羅馬,到集賢關去不一定非得走直線嘛!
陳楊聯軍經桐城西北的六安和霍山,然后南下英山和宿松,隨后東進佯攻太湖,經小池驛、三橋鎮、高河埠,攻占集賢關,逼近安慶外壕,直搗曾國荃后路。
陳玉成再次回到集賢關的時間是1861年8月7日,離他北上桐城三救安慶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赤崗嶺失守也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
看來多隆阿還真是礙事,因為這個猛人攔在掛車河,害得陳楊聯軍圍著他轉了一大圈,多走了不少冤枉路,不但搞得部隊疲勞不堪,而且還推遲了救援安慶的時間,不過好歹總算將主力帶到了安慶城外的曾國荃陣地,只要將他打敗,安慶就能得救。
可是要打敗在安慶搞持久戰的圍城專家曾鐵桶又談何容易,能不能與他直接交手還是一個問題。因為陳玉成要想與曾國荃正面交鋒,還必須首先解決他面臨的第三個困難。
決定陳玉成能不能成功解救安慶的最后一道難題——如何成功越過曾鐵桶這個守城專家開挖的豪華版壕溝。
那時候別說沒有坦克,就算有也未必一定能越過這么狂野的壕溝,況且壕溝兩邊還堆著高高的土堆,險要的地段還砌上了圍墻,而且還是內外兩道,是非常先進的雙層防御工事
面對曾鐵桶這種蠻人,不服都不行。陳玉成與葉蕓萊只能隔著壕溝遙遙相望,近在眼前卻無法會師,真是太讓人郁悶了!
陳玉成和楊輔清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強行攻破曾鐵桶的內壕,而葉蕓萊也心有靈犀,決定從對面向曾鐵桶發起強攻,從內壕呼應陳楊聯軍。
大規模的激戰從8月25日正式開始,陳玉成和楊輔清分兵十余路,猛撲曾國荃外壕。葉蕓萊也率軍從安慶城內殺出,試圖與援軍會合。
陳玉成和葉蕓萊都把進攻重點放在西北方向,他們希望從這里打開封鎖溝的缺口,會師以后聯手摧毀曾國荃的攻城大軍。
內外壕同時面臨著強力沖擊,這給了曾國荃不小的壓力,他知道這是自己接受最嚴峻考驗的時刻,必須拼盡全力,完成這最后的阻截,否則一年多來的努力,將全部付諸東流。為了激勵士氣,曾國荃親自到前線督戰,他囑咐各營將士不要驚慌,等到太平軍靠近壕溝,進入射程后才能一起開火。
湘軍的近程射擊,給太平軍造成了重大傷亡?墒顷愑癯删瘸切那校呀浌懿涣诉@么多,只是命令全體上陣搞車輪戰,取消中場休息,要不惜一切代價強行突破湘軍壕溝。
經過三天的激戰,太平軍的人海戰術終于發揮了作用,楊輔清率部越過曾國荃的外壕,進入湘軍陣地。
勝利就在眼前!
陳玉成不禁大喜過望,不過很快就變成了失望。由于越過壕溝的人數有限,加上葉蕓萊沒能同時突破內壕,楊輔清還是無法與安慶城內的勝利會師,只能獨自與湘軍爭奪第二層壕溝(內壕)。
戰斗已經到了最緊急的關頭,一旦楊輔清越過長壕與葉蕓萊會合,湘軍兩年多時間的艱苦努力便會前功盡棄。曾國荃趕緊督率湘軍增修營壘,奮力堵住缺口,以阻止更多的太平軍越過內壕,同時他還組織部隊對已經越過內壕的太平軍展開圍攻。
楊輔清率部對內壕發動十多次沖擊,試圖打通進城通道,可是曾國荃手下這批精兵實在太過剽悍,太平軍躺下了三千多名將士后,還是無法突破第二層壕溝,只好退出曾國荃的反擊圈,放棄外壕缺口。
戰事重新回到三天前的對峙狀態。辛辛苦苦一場空,死了這么多兄弟,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陳玉成雖然心疼這么多將士倒在他面前,但他依然沒有放棄最后一絲希望。在接下來的六天里,陳玉成和楊輔清仍然率領太平軍,日夜輪番向外壕發動強攻,并趁機又在菱湖北岸修筑了十余座營壘,試圖在攻擊外壕的同時,從菱湖方向接濟安慶城內的糧草。
太平軍雖然傷亡慘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再也沒能成功越過壕溝。面對如此頑強耐打的曾國荃,曾經在戰場上叱咤風云的陳玉成也束手無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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