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 霧海孤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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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廣西梧州
在西江的一個碼頭上,輪船“福隆”號長鳴一聲就要開出港口去了,
孟非非站在船的甲板上,天暗下來了,窗燈對著漸漸縮小和沉黑的岸邊,愁思也像是沉重的天幕一樣,越來越緊壓向她的心頭。她看見浩浩蕩蕩的河面,流動的河水在疏星淡月下粼粼地閃動,河水喧嘩著,夜風中挾著清新潮濕的氣息。
孟非非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也被攪動起來,望著瞬息萬變的江水,她突然感到人生就好比是一次旅行,在旅行當中,熱鬧、興奮、疲憊。可是到了阜頭就泊岸了。她在想,想她在那習慣和熟悉的生活圈里……而現在,無可非議地她開始一種新的生活了,輪船將戴著她到另一個生活的圈子、一個陌生的世界。
港口的碼頭在輪船后面越來越變小、遠去了。媽媽、弟弟、和男朋友陳進,他們或許還在碼頭上駐足眺望著遠去的輪船嗎?漸漸地,她也看不見碼頭的遠影了,從舷窗望出去,只有黃色混濁的河水和天上的朵朵白云。
這時服務小姐送來食品和飲料。她隨便要了一瓶礦泉水和一盒蘇打餅干。吮一口,心里一陣酸楚,差點兒掉下眼淚來。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所以離家不到半個小時就想家了,還說想出去闖一番事業,她真的能經得起這樣的考驗嗎?
想起剛才剛上船的時候,她還是信心十足的,但是,現在她在輪船上,離開了生養自己的土地,離開了親人,她就卻感到孤立無援、惶惑不安起來。
碼頭上依依惜別的情景歷歷在目,一張張表情各不相同的臉孔又出現在她的眼前,母親皺紋縱橫的臉上,淌著憂慮和哀傷的表情。弟弟天真浪漫,大大的眼睛寄以無限的希望和遐想。陳進呢?他一直是一聲不哼,但是孟非非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的眼神是惋惜、慚愧、哀傷而又無可奈何……
非非吮一口清咧的礦泉水,想把心中的的酸楚一起咽下去,她要振作起來,現在是她要自我顯示人生價值的時候,她要出去打工,出去闖蕩世界。
昨天晚上,陳進約她到街心公園,還是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非!你還是要好好想一想,要慎重啊!古話說,一失足即成千古恨,你一到那里,在燈紅酒綠的世界里,恐怕你難以把握自己了,那時,你后悔也遲了!”
但是,任性的非非,她決定要出去干一番事業,改變自己的命運,決心已定,她不再改變了!
一上輪船,孟非非就獨自躺著沉思,連坐在她身邊的陳麗莎,她也忘了。陳麗莎是香港一家時裝公司的廣告公關部經理,年紀二十五六歲,見多識廣。她是香港一家勞務中介公司到廣西招聘時裝模特兒的,孟非非應聘去和這家公司簽約的,簽了約,先到香港學習表演,孟非非正在做著一個名模的夢。
陳麗莎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這時穿著一套紫色的晚禮服,臉上濃妝艷抹,胭脂、口紅、眼蓋膏也是厚厚的,這妖冶的裝扮,使年紀輕輕的她,就像是一個風騷的小婦人。
而孟非非呢,卻穿著一襲普通的黑裙,淺色含棉寬松的套裝,淺褐色的布面上,是菱形和多邊形的隱格圖案,她如礦泉水般清純,白嫩的皮膚,清秀的臉,水汪汪傳情的大眼睛,勻稱健美的身軀,一頭漆黑的秀發,水一般披到腰間,渾身散發出少女豆蔻年華的風韻。
“怎么樣?你是第一次出遠門吧?”陳麗莎見孟非非轉過頭來望著她,就開口和她搭訕,她已經坐得煩悶了。
“是的!我是第一次離開家!”
“我是問你——是不是第一次出遠門?”陳麗莎不耐煩地問。
“是的!”孟非非點點頭。
“噯!看你這樣純情的氣質,漂亮的臉,好好干,一定能賺大錢!”
孟非非從小就喜歡表演,在讀高中時,就是學校的文娛骨干,能歌善舞。她自我感覺做個時裝模特兒條件很不錯,非常有信心獲得成功,反正還不是穿上漂亮的衣服在舞臺上走走嗎?她沒有把話說出來,也沒有流露希望自己將來成為一個“名模”的抱負。
“怎么?你也想當‘名模’嗎?”
“是的!”
“到了香港只要好好干,定能成名,以后還能去美國,到世界各地,名模有得你做的!”現在她們就像是親姐妹一樣,無所不談了。
陳麗莎豪爽而坦率,她說:“我不瞞你說,我原來也是一個大陸妹,在一家大飯店做坐臺小姐,后來就在一家服裝公司做模特,沒什么,就是容易賺錢些兒,我母親是個不管家的女人,終日只是吃喝玩樂摸麻將,家里什么也不管,我就出來闖蕩世界了。”
孟非非默默地聽著,沒說什么,這些年月,這樣的故事,她是聽得多了,也司空見慣了,她不想聽她的無聊故事,因為聽了她的故事,使她對自己的未來,更加感到惶恐和迷惑。
夜餐送來了,一碗肉絲面。對那些食品,孟非非沒有一點胃口,所以她什么也不吃,只是躺著養神。這時候她想著媽媽、弟弟和陳進。起初,媽媽說什么也不同意她到特區去打工,因為非非的姐姐倩倩,就是一個最好的教訓,當年倩倩剛十七歲,正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也是跟人到廣東打工,結果呢?去時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回來時,已經是一個滿臉憔悴的小婦人,而且染得一身性病,10年的青春,她就是在廣東謀生中的顛沛流離、苦悶蹉跎中渡過的。漫長的10年啊!姐姐所過的所謂風光生活,其實,只是一個任人玩弄的“三陪女”。值得慶幸的是,她最后還有勇氣,返回家鄉安居下來。非非暗自下定決心,我一定不能重蹈姐姐的覆轍,我要做出一番事業,為媽媽爭回一口氣,也是給男朋友陳進看——這是孟非非暗暗下的誓言。
“喂!你又在想什么?輪船快到廣州了!”陳麗莎問道。
“我……我沒想什么。”非非胡亂搪塞著。
輪船開始泊岸了,播音小姐清脆地喊道:“各位旅客請收拾好行李,我們的客輪快到達廣州,上岸時,請各位注意安全!”
孟非非一行和陳麗莎在撿票口撿完票走出出口,這時有一伙人向她們迎了上來,孟非非一怔,定一定神,她才認出為首一個正是同陳麗莎一起到梧州招工的自稱是麗莎時裝公司董事長西蒙•楊經理,他自稱是陳麗莎的先生,也是MA環球汽車開發集團的董事長。
當晚,她們就住在荔枝灣一所普通的旅店,同住一室的還有其他四個同她一起從梧州來的姑娘,她們都是來自大陸內地,都是想在特區尋找一份較為理想的工作,香港麗莎時裝公司的模特是最理想不過的工作了,這樣工作,各種條件都不錯,包吃包住,工資是月薪3千元人民幣,這么優裕的條件到哪里找呢?來到這里,孟非非還聽到更好的消息,說在美國的總公司,要在中國大陸招模特,每月工資一萬美元,這工作既輕松又瀟灑,孟非非聽了,她的芳心禁不住砰然激動起來。
二
次日,她們一伙以到香港觀光旅游團的名義,搭直達快巴離開廣州,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就到達香港。孟非非非常激動,在那貧困的偏僻山村里,每逢入睡的當兒,孟非非曾多少次憧憬過到香港的這一刻的情景啊!可是,當時她覺得,這一片刻是多么遙遠啊!有時甚至覺得,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可是現在,這個時刻終于到了,她千真萬確踏上香港這土地了。
西蒙•楊經理在香港車站辦理入境手續時,并沒有引起人們的太多的注意,他們是乘坐由廣州到香港的直達旅游車,幾分鐘前剛到達香港的。
那個西蒙•楊董事長,現在如果說他舉止看上去有一點兒焦燥不安,倒不如說他現在特別興奮,那也可能是因為他的粵語有點兒結巴的緣故。香港入境處的警官,不得不問了他打算在香港呆多久?事實上,他的粵語講得也很地道。
這時,他的護照上表明他是一個泰國公民,名叫西蒙•楊。他說他們一行,是泰龍旅游公司的游客,是慕名來香港旅游的,打算在港逗留一個星期。
他們這伙人很快就辦好了通關手續,香港的值班官員只是草草地檢查了一下他僅有的一只旅行包,看了一下護照,就放行了,他們走出海關大樓后,一字排列,站在路邊等車,西蒙•楊立即把手提箱放在腿邊,因為有這醒目的標記,接送客人的小汽車很遠就可以看見這只箱子上引人注目的泛美航空公司的藍色大標簽。
等了一會兒,一輛銀灰色的丹森牌轎車開到他們的面前停了下來,司機從靠近旅客那一側開著的窗子探出頭來,問他是不是西蒙•楊先生?他是來接他的。
西蒙•楊說他就是,隨即提起手提箱,鉆入轎車,孟非非等人也魚貫鉆入轎車,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汽車就向燈火輝煌的大街疾馳而去。
汽車行駛了很久,直到汽車拐了一個彎,插入快車道的車流,西蒙•楊才松了一口氣,他往后座墊上一靠,現在他想得更多的是,他來香港進行的這樁交易,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他就會賺上百萬美元,若是失手,他也不過是損失了五萬美元而已,這樣的生意,何樂而不為?
西蒙•楊乘車前往約會地點“夜巴黎”又住了一夜,次日清晨,一輛黑色的梅塞底斯轎車在一家叫做“夜巴黎”夜總會前面很靈巧地停了下來,司機是一個叫做阿南德•蓬桑的泰國人,他就是西蒙•楊雇來的保鏢兼打手,西蒙•楊就坐在他駕駛室內,孟非非等一行魚貫鉆入他的車后面的座位上,換車后,汽車繼續開行。
西蒙•楊的目光在鏡子里同他的打手蓬桑相遇了。
“這些新來的小行‘雞’,有什么麻煩的嗎?”他說話有點平靜,但是吐字冷冰冰的。
“您得跟她們談,其中有一個大眼睛的,有點兒別扭,她不肯干,其余都聽她的!”
“這么說,她們沒答應干活?”
“是的!晚晚,她們在自己的房間里,嚷著要找共產黨的辦事處,嚷著要回去!”
原來這西蒙•楊就是這“夜巴黎”夜總會的老板,這是一家私營的夜總會,這家夜總會,專搞色情服務,只對它的會員開放,非會員的想在它那里度過一夜,必須繳納一筆巨額的入會費,但是,很多腰纏萬貫的“大款”,對于這種消費,還是樂此不疲的,因為來到這夜總會的會員,只要舍得花錢,就可以選一個漂亮的處女玩新鮮,招待費是每小時一千美元,此外,顧客還得另付她床上服務費100美元,這當然不管你要不要她陪睡。
西蒙•楊經營這個夜總會不到三年,就成了千萬富翁,現在他的女招待毫無例外都是從中國大陸招收而來,因為大陸妹成本比較便宜,而且比較容易控制,他的代理人就是他的小妾陳麗莎,是夜總會到大陸招聘女招待的負責人,負責將小母羊帶回香港。
西蒙•楊感到得意的是最近他手下的姑娘們,全是廣西妹,因為廣西這地方,山青水秀,風光秀麗,生養的女子,都是國色天香的,只要包裝一下,就是一流的貨色,是整個夜總會最年輕最漂亮的女郎。他有一個代理人就在大陸內地,這人源源不斷為他提供姑娘,這個人就是B市醫院的保衛科科長的林福祥,他以介紹出國打工為誘餌,拐騙一些女孩子出國,他每提供一個姑娘,西蒙•楊就付給他一千美元,他們倆人是在西蒙•楊有一次去廣州物色姑娘來時認識的。
西蒙•楊發現林福祥辦事很利落,他挑選姑娘有其獨到之處,他挑選的姑娘,不但有外表之美,而且具有東方淑女的氣質,文靜端莊之美,這就符合來自各色各樣嫖客的需要,這就是生財之道。更重要的是他對西蒙•楊給他的報酬很是滿意,所以工作很賣力。他知道,要是林福祥一旦了解到“夜巴黎”夜總會從他提供是姑娘身上賺了這么多的錢,他就會要價更高的。
據桑蓬匯報,這批姑娘中,也許會有個把難以對付的角色,他一直警告桑蓬,在送她們上船之前,一定要把這個問題“搞掂”,不過,事實上,桑蓬對方面是非常有經驗的,當這批姑娘有人不肯做妓女時,他總是有辦法的,這時,他會胸有成竹,采取殺一儆百,用中國的謬語說,就是殺雞給猴子看,就沒有人敢不干了。
夜總會的正式營業時間是晚上七點到凌晨四點,通常大部份客人午夜就帶姑娘出走的,因為那是允許姑娘們隨著客人離開的時間,西蒙•楊要他的姑娘在那兒一直呆到第二天早晨,這樣他可以向她們陪伴的客人們收取按小時計算的“服務費”。
這輛梅塞底斯牌汽車一直開到九龍一幢較偏僻的豪宅,這是一家沒有任何名稱的建筑,其實這就是西西蒙•楊經營的另一處秘密夜總會,這無名夜總會,是以會員資格才接待的,這里從世界各地拐集著各種膚色、各各氣質的妙齡美女,真是燕瘦環肥,專供香港一些腰萬貫的大款爺來此挑選享受。說白了,這是一座地下淫窟。
西蒙•楊從汽車里下來,走進夜總會,他的保鏢——“大只佬桑蓬”跟在他后面,夜總會里面很寬敞,大廳隔成一間間幽雅的小閣,一個緊挨著一個,兩個雅座之間,用很薄的屏風隔開,沙發擺設得很擠,剩下的空間,是一個小小的舞池。
夜總會一小時以前就開門營業了,樂隊正在演奏著一曲輕音樂,旋律抒情、纏綿、憂郁、傷感。這時,有幾個桌子有客人,由坐臺小姐陪伴著。
西蒙•楊走到夜總會后面的他的私人辦公室,“大只佬”桑蓬跟到門口停了下來,西蒙•楊打個手勢讓他進去,然后鎖上門。
他有辦公室后面坐下,按了按靠近第一個抽屜的一個按鈕,后面的隔板隨之移開,露出另一個通道。
“‘大只佬’!把她們都帶來!”
西蒙•楊一面等“大只佬”把姑娘帶來,一面從桌上的銀質煙盒中選了一支細長的雪茄煙,他用一把小刀把雪茄切掉一點,然后點燃津津有味吸了起來。
一會兒功夫,可以聽到臺階上一陣篤篤的皮鞋聲。孟非非等五個姑娘走進了西蒙•楊的辦公室,后面跟著大只佬桑蓬和他的老婆阮美玉,這是一個兇狠剽悍殘忍的越南女打手,這時,姑娘們穿著夜總會發的半透明的超短裙。
這批姑娘年輕漂亮,林福祥說她們沒有一個超過20歲,很多都是初出校門的初中生,如果說,林福祥在挑選她們時,對她們的合作態度有所疏忽,但是她們的外貌上,他卻是頗花了一番功夫的。西蒙•楊仔細打量了她們一番,想猜出哪一個會帶頭惹麻煩,對這方面,他非常有經驗的,一看就知道哪一個人會給其他人帶來不良的響影。
西蒙•楊作了自我介紹后,便開始了他通常對新來的姑娘們講的那么幾句話:“諸位小姐!歡迎你們加盟到‘麗紗時裝公司模特隊’今夜在我這個夜總會,今天晚上,你們就要開始工作了,也許開頭你們對這新工作不習慣,但是我希望你們要克服在大陸內地封閉、保守、狹隘的觀念,以適應新的工作環境!”
這些姑娘是乘廣深高線的直達快巴班于前天下午5點半到達香港的,大只佬的老婆阮美玉把她們從海關入口直接接到“夜巴黎”夜總會,晚上,她們暫住在夜總會下面的地下室的臥室里。
西蒙•楊開始對姑娘們訓話,他指指陳麗莎說,你們都見過我的經紀人陳小姐了,我相信她已經對你們已經說明了你們的工作,可是我還想再給你們講一次,你們將和我的夜總會其他女招侍一起,每星期工作七天,我們為你們提供住宿和膳食和衣著,保證這是第一流的,就象我的經紀人陳小姐在大陸同你們所說的一樣,我的夜總會,提供優越的侍遇,希望諸位就把‘夜巴黎’作為你們的家!同時,我還把工作得好,更漂亮的小姐,介紹到美國去,誰有機會去準能發大財!”
“另外!我們會從你們陪伴的客人的飲料費里分出一定的比例獎勵給你們,還會會把你們在夜總會以外提供對客人的服務費中相當的一部份返還給你們,你們將要使用的旅社也是我開的,就在附近,早上會有人護送你們回到你們的住處,在夜總會里,我的姨太太是總管,所以財務上的安排由她負責。”他停了一下,看看姑娘們有沒有什么話要說,可是她們面面相覷,沒有一人敢出一聲。只是望著他。
陳麗莎補充說:“還有,你們每接一個客人過上一夜,你們可以拿到100美元,我們每月結帳一次,我會支付現錢,不會拖欠,請你們放心好了,好吧!有沒有人有問題要問嗎?”
一個身材高佻苗條,看上去文化最高的年輕姑娘試探性地朝前跨上一步。陳麗莎在西蒙•楊耳畔悄悄告訴他:“她叫覃妮妮,比較見過世面,是一個高中生。”
看得出來,覃妮妮也是很害怕,所以說話都在點哆嗦了,她說:“在梧州時,可是沒有說過我們還要在夜總會之外還要為客人服務,當時對我們說只限于在麗紗時裝公司做‘模特’!更沒說過要到美國……”她說著,哭了起來。
西蒙•楊溫和地對她笑笑說:“你別害怕嘛!有意見可以說,你過來——”
覃妮妮膽小地朝他的桌子挪了兩步,西蒙•楊伸出右手,孟非非眼尖,看到他手臂上紋有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一顆如花生米粒大的血紅的痣在這條龍口前,如一顆璀璨的龍珠。
西蒙•楊一把拉住妮妮的一只左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后輕輕地撫摸著,仿佛一個考古學家在玩賞一件古董,他平靜地說:“小姐!你的手和手指長得多漂亮,簡直就像是玉雕一般!”
他停下撫摸的手,在她的食指那兒攥成拳頭,說:“嘖!真漂亮的玉手啊!纖細白嫩的手指!”
突然,他的手抓住她的小指一擰,只聽到卡嚓一聲,那女孩尖叫一聲,幾乎昏了過去,她的小指已被折斷,露出來的白骨,剌穿了了關節處的皮膚,看了令人心里發怵恐怖。
覃妮妮尖聲號哭著,想掙扎脫開,可是西蒙•楊的手使勁死死抓住她的手,又不慌不忙地用同樣的方法又折斷她的中指,等他松開手時,她像是一口袋面粉一般癱軟向一邊倒了下去了。
那個保鏢“大只佬”趕緊跨步往前托住了她,把她放到地板上,她躺在地板上抽泣著,身子痛得打著戰栗。
西蒙•楊掉頭回來看其他幾個姑娘,這時她們一個個嚇得喪魂落魄。西蒙•楊解釋說:“你們要知道,這是做生意,想賺大錢,就得付出一點,這樣雇主與被雇傭人員之間,必須完全諒解,知道嗎?”
姑娘們緊緊地擠在一起,仿佛這樣可以互相汲取一些力量,她們的眼光都注視著躺在地板上的覃妮妮。
西蒙•楊繼續說:“我知道,你們當中還有人不愿照合同辦事的,不愿開始工作,是嗎?”
沒有人敢回答。
“好!現在讓你們看看,我們對于敢撕毀合同的人,是不講情面的,你們若是想為自己立一塊貞節牌,就不要出來撈世界,要是你們若是有人想搗亂,會有什么樣的下場,讓你們瞧瞧?”說完,他朝大只佬桑蓬點頭示意,
大只佬桑蓬那歹徒扁平的臉上露出淫蕩的笑容,他朝地板上的女孩彎下身去,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她滾動一下想躲開,可是被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地上板上。
“大只佬”用力一扯,一下子就把她身上的薄袍子撕掉,露出里面的內衣褲,他又干凈利落地剝光她的內衣褲,覃妮妮全身赤裸,一絲不掛,她兩只眼珠從眼窩里突出來使勁瞪著他。但是被另兩個打手按在那兒動彈不得,桑蓬和那兩個打手,就像一只畜牲一樣,當著那幾個嚇得半死的姑娘的面,輪奸了這個可憐的弱女。
西蒙•楊悠閑自得地坐在大廳里的沙發上,用指甲鉗剪著指甲,平靜地看著桑蓬事畢,他站起來看一眼那幾個姑娘,又慢慢地把她們一個個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用手指指著孟非非問道:“你有沒有不同意的意見?”
那孟非非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是搖搖頭表示回答。
西蒙•楊向“大只佬”做手勢,那個歹徒上前一把揪住另一個姑娘的兩只乳房,猛地朝桌子那兒一推,她無可奈可地扭動著身子,眼睛盯著西蒙•楊。
“我想你可能會搗亂?”楊西蒙迫切近她說。
她趕緊使勁地搖搖頭。
“你保證不會?”
“我……我保證……”
“哈哈哈……放開她!其實只要你們聽話,你們提出什么條件都可以商量嘛,我不為難你們的!現在你們可以回到你們的住處去,阮教練會給你們一些對男人服務的簡要指導,你們就可以工作了,我祝賀你們發財!”
當房間里只剩下那幾個男人時,西蒙•楊指示說:“明天晚上,將孟非非送上船去,在美國,有一個老色鬼看上她的錄相……”
三
那是一個天低云垂的夜晚,南海上大霧迷離,一艘小漁船,穿過嶙峋的礁石,向著變幻無常的大海深處劃去。這里海汊縱橫,暗礁密布,岸上亂石穿空,嵯峨百狀的明礁暗磯,一壘連著一疊,向著遙遠的海岸連綿盤垣伸展。小漁船在這秘密的航道上前進,船身跳躍晃蕩,船舷擦著航道兩側的礁石,一群棲息在藍幽幽深水里的蝴蝶魚,被漁船驚起,騰空飛躍起來,飛翱在天空,滑翔在白蒙蒙的浪花上,扁平的菱形身體展開來,宛如一只只彩色的蝴蝶在當空蹁躚起舞,五彩斑瀾的翅膀,扇打著一串串的水花,落在遠遠的海面上。
孟非非看見天水相連的前方有一座黑黝黝的小島,繞過這個無名的小島,前面就是公海了。
偷渡者共是七個人,四男三女,其中有一個是個3歲的女孩。另一個女的就是那個來招工的陳麗莎。
孟非非沒說一句話,兩只好奇的大眼睛,呆滯地盯著波濤洶涌的大海。
男子中除了船老大和組織這次偷渡的“蛇頭”之外,就是一家三口,一個50多歲清瘦的老頭,和他的兒子,一個30歲左右戴眼鏡的先生。另一個就是那個孱弱的小女孩,大約三四歲左右,她懷里還抱著一只毛茸茸的布制玩具叭兒狗,天真浪漫的孩子,還不時低下頭來,同自己的玩具說悄悄話,在漫長的難敖寂寞的旅途之中,倒是使人很開心。
桑蓬挎著一支沖鋒槍,滿臉的冷漠,船老大也帶一支短槍,腰上掛著一把匕首,他不時偷偷瞅著船艙里的姑娘,嘴角蕩漾著淫蕩的笑容。
顯然,這兩個海匪對這一帶海面十分熟悉,完全可以肯定,他們走私、販毒、偷渡、拐賣婦女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船里的幾個“人蛇”,他們筋疲力盡,擔驚受怕,他們在商品大潮中,利欲薰心,多方想法移居國外,甚至鋌而走險,偷渡出國,用非法移民的手段去圓自己的出國夢。他們聽信“蛇頭”的花言巧語,離鄉背井,前往一個對他們來說是十分陌生的世界。
他們在一塊礁石旁邊停了下來,不遠處黑黝黝的海面,閃著粼粼的波光,一艘黑燈瞎火的旅游船,船老大站在甲板上,手里拿著一支三節手電筒 ,他向著游艇發出信號,二短三長的閃光,游艇馬上射來三長兩短的閃光作為回答,隨后從游船上放下一只小舢板,下來兩個男人,小舢板劃近漁船,從舢板上下來兩個男人,一胖一瘦,跨上漁船。“蛇頭”宣布:“對方的公司派船來接員工了,大家準備上船。”
漁船上一陣騷動,大伙都拿著自己的行李,擁到甲板上。登上船來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他宣布:“登上游船之前,我們要照章進行健康檢疫,身體健康者方能上船。”
孟非非回到艙房,其余男子在甲板上排成一列,脫光衣服準備接受檢查。
那彪形大漢和桑蓬鉆入船艙順手拉上艙房的門,大漢走到孟非非面前,仔細打量著她的臉,露出滿意的笑容。
“小姐!請你將衣服脫下來!”他客氣地一本正經地說著。孟非非臉紅耳赤地順從將外衣外褲脫了下來。彪形大漢很有禮貌地幫她將脫下的衣服掛在衣鉤上,孟非非望著這個人,臉上不禁充滿著羞怯和恐懼的神色。那人又說:“想去美國,就得仔細檢查,請你把你的乳罩和褲衩也脫下!”
孟非非只好順從脫光身子,滿臉的通紅地忸怩不安。
彪形大漢像牲口販子檢查牲口似的,當著桑蓬的面,在孟非非身上每個部位摸著捏著。完畢, 笑著對桑蓬說:“先生!你招的雇員身體十分健康!是一個地道的處女,你的眼力很不錯,你現在可以上大船去了,公司會對你大大的獎賞的。”
桑蓬和那個漢子跨出艙門口。
孟非非迫不及待地拉著彪形大漢的手說道:“先生!可是我呢?什么時候可以上大船?”
那人色迷迷地在她的香腮上擰了一下,說:“看你急成這個樣子,你還要讓我再好好地檢查一次呢!再說那個舢板也是太小了,一次只能渡一個人。”說完他大踏步跨出船艙,反手又將艙門關上。
孟非非正想取自己的衣服穿上,可是艙壁上哪里還有衣服的影兒?從窗口望去,在月色下,那彪形大漢將一團衣物拋下大海,那正是自己的衣服,她正想叫喊,突然見甲板上那他握著一支手槍,槍口噴出火舌,只聽到微弱的槍聲,那父子倆前仆后仰,翻落大海。小女孩胸口中了一槍,但是她雙手仍是緊緊抱著她的毛毛狗,被匪徒一腳踢下大海。
天水一色的海空上,掛著一輪皓月,靜穆地無動于衷。只有拂面的海風嗚嗚吹著船蓬,發出如痛苦的呻吟和嘆息。
艙門再次被打開,那彪形大漢又跨進艙里來,他一聲不響地脫自己的衣服,孟非非驚得縮在艙角里瑟瑟發抖。他獰笑著,向她撲過來,就被抱起來,扔在床上,經歷著狂風惡浪的煎敖……
孟非非從昏死中蘇醒過來,月亮靜靜地照著海面,海水氳氤著一股血腥味。她看見三個匪徒蹲在甲板上分財物。聽到彪形大漢說:“大哥!現在天太黑了,怎么上大船?”
桑蓬申斥道:“你爸說,因為這兩天風聲很緊,黑鯊島一帶有巡邏艇活動頻繁,只好提前上船了!”
說完,彪形大漢抽出香煙,掏出打火機,嚓嚓按了兩下,沒有打燃,他踱到桑蓬面前,作個借火的手勢,桑蓬掏出自己的打火機打燃,伸到彪形大漢的嘴邊,彪形大漢低頭點煙,腦袋擋住桑蓬的視線,突然手一翻,一把雪亮的匕首,已插入桑蓬的心窩,再飛起一腳,桑蓬沉重的軀體,像袋面粉翻落波浪滔滔的大海。那“蛇頭”正在收拾財物,剛想撲過來,但是已經遲了,胸口也中了一槍,他痙攣掙扎著,也被他一腳踢下大海。
彪形大漢再次跨入艙房里來,孟非非準備承受第二次的折磨,他走到她的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吻了一下她的臉……
這時,海面上響起巡邏艇的發動機聲,孟非非知道是解放軍的巡邏艇,她扯著嗓子拚命喊道:“救命啊!救命!”
“噗!”的一聲,她眼前一片漆黑,就失去知覺了……
當她醒過來時,已是躺在海軍醫院里,后來她才知道,是解放軍的海軍巡邏艇發現了這只飄泊的漁船,救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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