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節 再見，小栗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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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栗伸出手，搖了搖山上的頭。山上的頭被他搖得晃了幾下，接著又歪在一旁。小栗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低頭看著山上，彎腰抓住他的雙臂，猛地將他拉起，靠在自己背上。他將山上的胳膊從后面繞到自己胸前，抓緊他的手，拖著他向上走去。小栗每邁出一步，就要在原地停留幾秒，然后才有力氣邁出下一步。他的腿已經伸不直了，彎曲的雙腿仿佛承載了千斤的重量，仍倔強地向上移去。從昨天下午直到現在，他與山上爬上了高聳的月亮山，又在冰道與眾人搏斗，接著又闖進機關重重的古墓，現在又爬了兩個多小時的石梯。過度的勞累使他們的體力嚴重透支，緊張、寒冷與饑餓從未離開過他們。
前面的路依然無窮無盡，似乎小栗每登上一階石梯，前方就會再變出一階來等待他。他感覺自己像個在轉輪中不斷奔跑的松鼠，永遠也到不了盡頭。小栗就這樣拖著山上走了半個小時，這時，他的本已抖得厲害的雙腿突然一曲，整個人跪倒在石梯上。山上死尸一般地壓在他身上，他的后背明顯感覺到了山上緩慢的心跳。小栗雙手按住石梯，顫抖著弓起身子，猛地大叫一聲，又拖著山上站了起來！他發狠地盯著前面的石梯，憋足一口氣，又邁開了步子。小栗緊緊攥著山上的手腕，雙眼看著前方，邊走邊說：“山上久司，你就這樣倒下了嗎？你要睡到什么時候……久奈子還在醫院等你回去啊！你說話啊！還記得兩年前的明南防空洞嗎？當時我們渾身是血，但我們逃出去了！現在沒有那時候困難，沒有！”小栗自言自語般地說完，緊緊地咬住了嘴唇。他拖著昏迷的山上，又爬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的石梯。小栗的下唇已經被牙咬破了，鮮血順著下巴淌進領口中。他早已經沒有力氣抬起頭，近十分鐘的路，他都是低著頭走過來的。他已經感覺不到累了，因為整個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他現在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混沌的意志，體力早在幾個小時前便已透支。
忽然，前面出現了一縷柔和的光！那圣潔的光高高散射下來，照亮了小栗的四周！小栗停住腳步，艱難地露出了微笑，輕輕地說：“看……天國！我們到了！”說完，小栗一頭栽倒在地上。他趴在地上，顫抖著伸出手指，指向那束光說：“去吧，山上，那就是希望！以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們沒有在‘嘆息之梯’前放棄……”小栗帶著微笑閉上了眼睛，他終于可以休息了。山上因為體力嚴重透支，一直在沉睡著。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正在一條布滿荊棘的路上走著。黑暗在他的四周肆意穿梭著，使他忽然跌倒。這時，兩只純潔的小手伸在了他面前，那是他的寶貝女兒——山上久奈子！久奈子漂亮的雙眼驅散了黑暗，她笑著說：“爸爸，起來吧，我在等你回來！”山上突然醒了，他睜開眼，晃了晃頭，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他發現自己竟已到達了“嘆息之梯”的盡頭！那盡頭是一扇高達十幾米的門，上面鑲滿了如繁星般璀璨的鉆石。這時，山上回過頭，發現了趴在地上的小栗。由于還站不穩，山上手腳并用地爬到小栗身邊，推了推趴在地上的他。
小栗男，已經死亡五分鐘了。
山上圓瞪著雙眼，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幾分鐘后，他的哭泣聲回蕩在空曠的石梯間里，與飄渺的回響交織成一曲挽歌。這時，仿佛從那扇門內發出了一個聲音，那聲音回響在山上耳邊：放棄吧，他已經走了……山上撕吼了一聲，猛地拔出槍，瘋狂地向那扇門打去。門上的鉆石被子彈不斷打碎，晶瑩的殘體迸向半空，宛如一瓣瓣櫻花。
在各個宗教的傳說中，人只有死后才有機會到達天國。然而此時，山上正活生生地站在天國的門外。他抱著小栗，沉重地走上臺階，用力頂開了那扇天國的大門。隨著門的開啟，耀眼的光輝從里面散射出來，使山上頓時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水晶岔路口上。這兩條路，《朝圣之路》上稱為“判斷之路”，意為人在進入天國的大門后，要接受神的一次考驗。只有心靈如水晶般純潔的人，才能選出一條正確的路來到神的身邊。在岔路口上放著兩堆火盆，一邊由四百五十個黃金火盆組成，而另一邊只有一個破舊的石制火盆。黃金火盆對應的是左邊的路，石頭火盆對應的是右邊的路。山上將小栗的尸體背在身后，抽出一只手翻開了《朝圣之路》。約拿迦并沒有說明哪條路是正確的，只是故弄玄虛地表明如果選擇了正確的路，將很快到達克麗奧帕特拉的靈柩，如果選擇錯誤的路，將永遠在天國的迷宮中徘徊。
山上仔細地盯著那四百五十個黃金火盆，頃刻又將目光落在另一側的石頭火盆上。他緊鎖著眉頭，考慮著到底該走哪條路。山上在心中反復默念著：“四百五十，黃金；一，石頭……”突然，他一個激靈，仿佛領悟到了這其中的奧秘。他想起了一個古老的故事，故事內容大概是這樣的：古猶太人曾經有屬于自己的祖國以色列，然而猶太人之所以千百年來一直被流放，跟他們的國王不聽先知的警告有關。很久很久以前，亞哈當上了以色列的國王，卻讓王后耶洗別擅權。耶洗別是腓尼基國王渴巴力的女兒，而腓尼基人是信仰太陽神的。耶洗別將她的信仰帶到了以色列，在耶路撒冷的中心建造了一座太陽神廟。她對耶和華（上帝）的信徒們舉起了屠刀，信奉耶和華的人民從此長期生活在異教徒的魔影之下。有一天，國王亞哈帶著王后去太陽廟祭了神，返回王宮時，先知以利亞突然出現在了馬車前。他來得很突然，像來自上天的閃電。他大聲地對馬車上的國王和王后說：“旱災將降臨這個國家，饑荒將奪走無數人的生命，瘟疫將橫行在整個以色列，因為耶和華不能容忍你們褻瀆神靈的罪惡！”王后立即下令抓住先知以利亞，但以利亞卻頃刻消失了。不久后，旱災果然降臨了。國王亞哈對先知的警告誠惶誠恐，而王后卻讓自己的祭祀到迦密山去祭拜太陽神巴力。當四百五十名太陽神祭祀趕到迦密山時，卻看見先知以利亞孤零零地站在一座坍塌的石頭前。以利亞對祭祀們說：“來吧，我們來比試一下，看看你們的太陽神是否法力無邊。”聽到先知要和太陽神祭祀們斗法，聞訊前來的人們擠滿了迦密山。雙方各自在山頂搭上自己的祭壇，堆上木柴。四百五十名太陽神祭祀跪在地上，祈求太陽神將這里的木柴點燃。然而一直到了傍晚，祭壇上的木柴依然冰冷地堆著，別說火，連一絲煙也沒有。這時，先知以利亞從一塊石頭上站起來，拾來十二塊石頭（象征古猶太民族的十二個部落）。一切完工后，以利亞站在祭壇下，向以色列的上帝禱告起來。偉大的先知高舉雙手，仰望星空，大聲地說道：“萬能的主耶和華，讓你的憤怒化為火焰，射向異教徒吧！”星空晴朗無云，群星閃耀。一分鐘后，忽然從星空中劃過一道火光，直向迦密山射來！頓時，空氣中變得酷熱無比，四周的火焰瞬間竄得老高，迦密山上輝煌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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