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節 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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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島……千惠子!”山上支起身子,頭上流下的冷汗滴滴滑進他的領口。“我是來抓你的!”
在山上驚恐的眼睛里,那女孩臉上的土片片掉落下來,她在土中向山上走來,兩只胳膊竟然留在了原地!
山上掏出了槍,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捂住頭再看時,那邊什么也沒有,土面根本沒有破。而在土面的上方,一條碗口粗的鐵鏈直插進土里!
“在那里!”山上快速地向鐵鏈爬去。“我找到啦!”
“啊?你找到什么啦……”小栗動彈不得,仰頭向上喊。
山上爬到鐵鏈旁,一把抓住它。冰涼刺骨的鐵鏈從防空洞頂一直深延進土中。山上瘋狂地用手挖著鐵鏈周圍的土,一直挖到近兩米深,他的手碰到了一條手骨!
山上幾乎是倒栽著身體,順著手骨挖出了半個人骨架!那具骨架一只手被扣在鐵鏈上,頭低垂著。
“我終于……終于找到你了,大島千惠子……”山上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那具人骨。
“我這里大概兩米深,我從這里向你那邊挖洞,你接我!”小栗焦急地也想看個究竟,大聲喊道。
“好,我這邊也有兩米,我接你!”山上倒栽著身子喊道,隨即向小栗的方向挖土。
兩人對著挖了近半個小時,小栗從橫向的洞里退了出來。“不行了,歇會兒,抽支煙!”
山上也退了出來。“應該就快好了,我這邊可以上去,等你來了我們拿到骨頭就走!”
小栗先抽完了煙,又爬進洞里挖起來,回手將煙頭扔出了洞外。忽然,小栗感覺自己的手碰到了堅硬的東西,急挖兩下,他的指尖突然被什么尖利的東西刺了一下,流出了血!
一個卡片狀的硬紙板,在沙堆里露出了小半截,小栗的手指正是被它背面的別針給刺破的。紙板上面依稀還留有字,小栗將它整個挖出來,取下夾在領口的微型電筒,照著上面。硬紙上的字已經完全認不出來了,但在卡片的中上部夾著一個金屬條,這是那個時代的學生證特有的構造。小栗將臉湊近金屬條,希望可以辨別上面刻著的字。字很小,開頭是一個七位數的編號,后面是文字。小栗再次瞪大眼睛,讀著上面的字。
那金屬條上刻著名字——加藤秀南。
“老天……”小栗慢慢放下卡片,“原……原來加藤在三十年前,在塌方時曾返回過這里,想要救千惠子!”
忽然間,一陣“咝咝”聲從小栗身后的洞口傳來!小栗剛才陷入土坑中時,他的背包就埋在他身旁的土里。而剛才他從洞里回手扔出的煙頭,竟落進了隨著挖土而隱約顯露出來的包口里。煙頭此刻將包里的炸藥點燃了!
小栗驚呆了:“那炸藥的導火索很短的!媽的……”
他發瘋般地刨著前面的土:“山上!山上!要爆炸了!”
沒等另一側的山上反應過來,“轟”地一聲,整個明南防空洞的第四層沸騰了……
小栗爬在洞里,他尚且還有一絲的理智,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死是活。他只覺得仿佛天塌下了一般,他的身體隨著劇烈的爆炸聲時而上下顛簸,時而左右搖晃。就在這時,似乎一股強烈的電波突然侵入了他的大腦,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一段影像,仿佛黑白的老電影……
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爬在直徑不足一米的洞里,瘋狂地挖著前面的土。他的周圍山搖地動,不住地砸下大片的土。忽然,洞被他挖通了,一個女孩子出現了,她一只手被扣在粗黑的鐵鏈上,移動不得。女孩流著淚,拼命地把手伸向男生,而男生也流著淚,拼命地把手伸向她。就在他和她的手指即將碰到時,整個地層瞬間塌陷了……
小栗的意識開始模糊,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正隨著流沙向下陷著,他本能地向上伸出了手。
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
等到小栗慢慢睜開眼睛,甩了甩頭上的土,他才發現此刻自己竟懸在半空!而他的下面,大量的沙土正呈旋渦狀向下涌著。人若掉下去,肯定是沒命了!
“你這個混蛋……快醒過來,小栗!”上面傳來了山上吃力的吼聲。
小栗猛地抬起頭,看見山上一只手抓著一條黑色的鐵鏈,另一只手抓著小栗的手,使他們兩人懸在半空。而就在山上的身旁,一具人骨掛在鐵鏈的末端!
“大島千惠子……”小栗驚呆道。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到!”山上吼著。“我快堅持不住了,你還有力氣嗎?抓住我的腿,利用我的身體爬上來!”
小栗使勁甩了下頭,讓自己完全清醒過來,隨后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山上搖晃的腳踝。他雙腿并攏,前后擺動了幾下身子,猛地一用力將腿高高甩起,夾住了山上的腰!
“不要向下看!”山上吼道。“堅持住,爬上來!”
小栗頭朝下地來回蕩著,深吸了口起,用盡最后的腿力將上身猛地弓起,抓住了山上的褲帶。他又伸手攀住了山上的肩,最后咬牙抓住了鐵鏈!
山上緊閉了一下眼,換上另一只手抓住鐵鏈。剛才他用來抓鐵鏈的手已經勒出了血。
“好險,”山上吐著氣。“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不行了!”
“長官,”小栗與山上一起在半空懸著。“現在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說壞消息。”
“壞消息是,我們出不去了。”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的左手還有力氣,可以給您點支煙……”
“哦,那可真是個好消息!”山上說道,用嘴叼住小栗手中的煙。
他們腳下的沙土越來越少,那旋渦中心似乎是個無底洞,吃空了足足五分之四的第四防空洞的沙土。
“我在想,”小栗望著下面。“當初他是怎么把千惠子吊到這樣高的?”
“當初我們腳下就是地面,后來由于地震造成地面塌陷了……對了,順便說一句:下次點燃炸藥時,請小栗男探長提前通知我!”
小栗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長官,煙頭不巧扔進了包里。”
山上無奈地搖搖頭,進而望著下面。“聽著,從上面出去是不可能了,那個出口在我們頂端的四米開外。想逃出去的話,只能從下面走!”
“下面?”小栗望著旋渦。“這下面會通向哪里?”
“沙土流成這樣,旋渦中心的下面一定是水!還記得在山頂看見過什么嗎?”
“一個湖!”小栗想起在那個在月下泛著綠光的湖。
“沒錯,下面的水一定是通向那個湖的。”
“如果不通向呢?”
“那就等著警署給我們開追悼會吧!”山上吐掉了煙頭。“要快,趁者沙土還未流完跳下去,不然腿會斷掉的!”
“好吧……山上警官,跳下去之前,我想最后說一句——和您一起合作,很榮幸,也很刺激……我期待著下一次!”
“能出去再說吧!”山上轉過頭,看著身旁懸著的人骨架:“再見,大島千惠子!”
小栗盯著下面,大聲數著:“一、二、三!”
話音剛落,山上與小栗一起松開手,跳了下去!
“啊——”
二人從高空一直墜下,摔在流動的沙土上。踩在下面的沙土就仿佛踩在超級轉盤上一樣,兩人幾次想掙扎著站起身,都再次被晃倒。眼看就要被吸進旋渦中心了,落在前面的小栗搶先吸了口氣,瞬間消失在旋渦中心。山上緊跟著也被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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