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 腳步輕盈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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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維克多。”法布結巴地說。
“是你?”郵差維克多·科莫雷斯問,“你在這里做什么?”
“沒做什么!那您呢,您來做什么?為什么還脫了鞋子?”
維克多看了看自己光著的腳丫,說:“因為我不想弄出什么聲響。呃..不說我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在找一支筆。”法布坦白道,“學校和家里都找不到,所以我猜這里是唯一能找到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不一定是唯一的,但我很可能掉在這里了..書房里。”
“什么筆?”
“是瑪麗卡的。”
“我沒問你筆是誰的,”維克多說,“我是問筆是什么樣子的。”
“有..有這么長,差不多。”法布比畫了一下,說。
“普通筆那么長。”
“沒錯,是紫色的。”
維克多撓了撓下巴:“紫色的。不知道,我沒見過。”
“我想再看一眼,您介意嗎?”
“當然不介意了。”維克多側過身,讓法布進去。走進綠書房,法布發現投影儀打開了,它正前方的墻上出現了一片正方形的白光。
“您是來看旅游照片的嗎,維克多?”
“我從來不旅游,哪兒來的旅游照片。”說完,他開始鼓搗起投影儀來。
“那你要看什么?”
“巴杜瓊拍的照片。”
“他旅游時的照片?”
“不是的,我親愛的法布!是他今天下午在帕里拉德倉庫拍的照片。”
法布一臉迷茫,“帕里拉德”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兒熟悉。
“那個藝術品商人。”維克多見他一頭霧水,就補充了一句。法布搖了搖頭。維克多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他按下投影儀遙控器上的一個鍵,墻上便出現了遭竊畫像所在房間的影像,不過圖像是倒著的。
“那你起碼應該知道,我們正在調查一件奇怪的盜竊案吧。”維克多調整著投影儀,說。
“當然!”
“那你知道今天你媽媽、姐姐和巴杜瓊去見帕里拉德——那個遭竊者了嗎?”
“去見他干什么?”
“了解更多的情況啊。巴杜瓊還用古董照相機拍了一些照片。”
“你弄錯了!”
“好像是。幫我轉一下,孩子。”法布沒等他說第二遍,就跑了過去。投影儀里總共放了十五張照片。
“這個男人就是帕里拉德嗎?”維克多開始播放幻燈片時,法布問。
“是他。”
“他看起來賊眉鼠眼的,像個小偷。”
“這是你今晚說的唯一一句有意義的話。”
法布沒有在意,他已經習慣了維克多直來直去的性格。但維克多奇怪的行為,仍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您為什么要在這個點過來看幻燈片呢?”
維克多聳了聳肩:“明天早上,我得工作。”
“您很好奇?”
“沒錯。可以說,我是..突發奇想。”
“突發奇想?”
維克多快速地又按過三張照片,然后把注意力放在了第五張照片上。照片上是遭竊畫作所放的房間和一塊黑布條,黑布條掛在了一座雕塑上。法布指著布條說:“這個..這個與塑料袋里的那個一樣,就在那堆瓶子旁邊。”
維克多翻了翻茶托、瓶子和墨水瓶,然后目光落在了那個透明的塑料袋上。
“這是什么?”法布指著一個積滿灰塵的茶托問。
“是化學制劑,”維克多回答,“用來檢測血跡或織物上的印跡。”他把黑布條從塑料袋里拿出來,繼續說:“對于這件案子,它似乎沒什么用處。”
“您沒有找到印跡嗎?”法布問。
“沒有用,這塊布就是我們要的印跡。”
“什么意思?”
“是老米莎。我就知道,只可能是他!”
“科莫雷斯先生..”
“他現在應該有六十多歲了。”
“您在說誰?能告訴我嗎?”
“關于這起神秘的盜竊案,我們似乎有了新的線索。一定是米莎·巴諾夫斯基干的,人稱‘芭蕾舞者’。”
“芭..芭蕾舞者?”
“幾年前,他進入公眾視線的時候,大家就這么叫他。他每次都能成功撬開監管最嚴的保險箱,然后消失得無影無蹤。每次作案,他都穿著絲質黑西服,就像在黑影里跳舞的舞者。那西服的料子就是這樣的..”維克多說著指了指那塊黑布條,“他是我見過的最虛榮的小偷了!”
“什么?您認識他?”
“誰不認識他啊。”這時,又一個聲音響起。
兩個人的臉都抽搐了一下。讓維耶律師鉆出壁爐,走進了綠書房。
“律師!”
“維克多,法布,你們都在。”
“您現在才出來散步,是不是晚了點兒?”
“別提了,我時間不多,”讓維耶律師說,“我得在我妻子打完牌之前趕回去。你們知道的,遛狗不可能用太長時間。”
“您的這個借口是不是幼稚了點?”
“可是除了這個,我還能想出什么好理由來?
最主要的是,她喜歡我遛狗。”
“你們家還養狗啊?”法布一臉驚喜,“什么狗?”
“一條可怕的獅子狗。對,我們還是說回案子吧。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們剛剛說到了‘芭蕾舞者’米莎·巴諾夫斯基。”
“在犯罪現場發現了這個,”維克多指著布條說,“這塊布和他以前穿的衣服的面料一模一樣,
都是同種高級絲綢。”
三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的確很奇怪。”讓維耶律師第一個打破沉默。
“奇怪什么?為什么偷了那幅畫兒嗎?”法布問。
“不,奇怪的是‘芭蕾舞者’為什么又干起了老本行。他的年紀可不小了,而且..”
這時,他們聽到院子里有聲響,律師趕緊閉上了嘴,確保不是她妻子后,他才繼續說:“我以為他早就不干了。”
“事實上,他的確不干了。”維克多的語氣非常肯定,不容置疑。
“所以你也覺得很奇怪?”
“是的,律師。而且‘芭蕾舞者’從來不會偷這么不值錢的東西。”
“他偷的畫兒只是一幅涂鴉。”
“也許在涂鴉下面..”法布說。
“什么意思?”
“你剛剛說‘在涂鴉下面’。”讓維耶和維克多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對啊。我們怎么沒想到呢!”律師恍然大悟說。
“也許,畫里隱藏著什么秘密或者無價之寶。”
“極大的誘惑讓‘芭蕾舞者’重回公眾視線了。”
“說得通。”
“可是我們對‘芭蕾舞者’知之甚少..”
“也許我有個朋友可以幫忙。”律師走到電話旁,說,“巴杜瓊付電話費了吧?”
“試試看。”
讓維耶拿起聽筒,聽了聽,然后撥了一個號碼,等了一會兒,說:“是阿雷嗎?很抱歉這么晚還打電話給您。我是讓維耶,我知道我不該打擾您的,不過,我正在回想一件老案子。你知道,我在寫法庭回憶錄。您還記得米莎·巴諾夫斯基嗎?我記得你之前給他辯護過。沒錯,‘芭蕾舞者’,就是他。對,您有辦法找到他現在..住哪兒嗎?
..怎么樣?..噢,當然。我當然有電話本,但是..我覺得..”
讓維耶把聽筒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打開了電話機下面的抽屜,從里面抽出第一版的巴黎市電話本,開始在字母“B”這一欄里查找起來。
“巴納瑟、巴納特、巴諾夫斯基。哇,阿雷,太感謝了!你真是太厲害了。”讓維耶拿起電話旁的一支筆,記下了“芭蕾舞者”的地址,然后高興地回到維克多和法布身邊:“搞定了!我拿到了他的電話和地址。”
“太棒了!”法布禁不住大喊。
“其實也沒這么難啦..”律師還沒來得及炫耀,就發現法布正盯著他手里握著的筆。
“您在哪里找到的這支筆?”
“就在那里啊,電話機旁邊,呃..你..”
看到法布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樣子,讓維耶律師不解地看了維克多一眼。
頂樓的窗戶砰的一聲關上了,讓維耶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我恐怕得回家了,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于是,他把紙片遞給了維克多,“那我們明天先打個電話給他?”
“當然。”維克多一臉壞笑地看著他。
律師彎下腰鉆進了壁爐的管道:“老米莎在電話里一定會很興奮地跟我們講述,他是怎么盜竊成功的!”
“你還有別的建議嗎,維克多?”
“您要是能保住小命的話,我們明天打完電話就去找他。”
“什么時候?”讓維耶律師的聲音越來越遙遠。
“明天下午六點?”
“那六點見..不對!明天下午我里維埃拉的小姑要來。我已經躲了她八年了,但這次我想我
逃不過了。很抱歉,維克多,恐怕你得一個人去了。”
“我不會哭鼻子的,律師。您也別哭鼻子。”
維克多笑嘻嘻地縮回了伸進壁爐里的腦袋,然后揉了揉鼻子,轉身走到了綠書房的桌子旁。
“你怎么還在這兒,法布?”
“我想跟你說,讓維耶律師明天沒空的話,我和阿奈特可以陪您去!”
“想都別想。”
“求您啦,維克多!”
“你怎么想到這個餿主意的?”
“我想認識他。我想看一看真正的神偷是什么樣的!”
維克多關掉了投影儀,說:“回家吧,快點。”
“那明天我們也可以去,是嗎?”
“開玩笑,我說了不行。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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