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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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一禾什么也沒回，他云淡風輕地坐在主賓的位置上，看似漫不經心地點了一桌子曉玲愛吃的菜，當然沒有人知道絲娃娃、疙瘩湯意味著什么。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在我對面不能把醋遞給我——曉玲大快朵頤的時候，由衷地，這樣想。有點像諜戰劇吧，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其實從古到今，從中到西，人類對激情與感情的需求一直都沒有變過。無論是羅密歐與朱麗葉還是梁山伯和祝英臺，被禁忌的愛，一直是亙古不變的話題。
“看樣子，傳言是真的？”Mary張試探著問。
“什么傳言？”關一禾問。
Mary張不再問了，她以為關一禾是不想說，想想不想說也是正常的，只是，她習慣關心關一禾習慣了太久，一時還戒不掉——或者，就從沒想過要戒。而關一禾，他不知道Mary張要問的是哪條傳言，據他所知，全國排名靠前的幾大券商跟他的可能性，都被他的同事們編排了一遍，更有說他傍了富婆的。而此刻，他只想安靜地坐在這里，看燈光把菜品和曉玲照得都很恬靜。關一禾看似無意地轉著餐桌上的轉盤，把曉玲最愛吃的菜轉到她面前，曉玲夾起一筷子，忽然感到自己確實是餓了。
午飯回來，曉玲在自己的工位下面，找到了一套孕婦防輻射服，關一禾在MSN上附贈了一句留言：“給你買了禮物，在你座位下面，去廁所換了吧，照顧好自己。”
因你所愛，愛你自己。雖然葉曉玲不會胸口碎大石，但她也絕不是甜美嬌羞的類型，雖然她懂得愛自己才會被寵愛的道理，但愛自己說到底不是只有公主才會。作為學著賴寧與邱少云長大的一代人，犧牲奉獻才是努力進取的主旋律……
曉玲環視了一下四周，見其他同事都在忙著干活，趕緊把防輻射服塞到塑料袋里，去廁所換，經過走廊卻被從別的辦公室追出來的安思危攔住了：“別換，你沒看微博啊，防輻射服會聚攏輻射哎！”
安思危見四下無人，把曉玲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我觀察你好久了，經常吐，今天又看見關老大偷偷摸摸地送防輻射服……”
曉玲心里“咯噔”一下，旋即輕松了。該來的始終會來，她和關一禾的事情總要被所有人知道。曉玲在腦子里大致組織了一下語言，準備跟安思危解釋，沒想到對方一臉不高興地埋怨曉玲：“你怎么能這樣呢！這么大的事兒，你告訴老大都不告訴我。”
嗯？怎么個情況？！曉玲一時沒明白安思危的意思。
安思危使勁捏了捏曉玲的手：“我始終是站在你這邊跟你同進退的呀！我知道你不方便說，但你告訴我也好有個照應。雖然這種事別人不能理解，但我能理解，愛就是愛嘛，不分先來后到。”
安思危一臉嚴肅。聽見“先來后到”幾個字，曉玲明白了：安思危不會是還糾結在之前自己做小三的傳言里吧！想到這里，曉玲下意識地在玻璃門上打量了一下自己，一瞬間就有了凄楚的不純潔感。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關一禾……”話說到這里，曉玲頓住了。她原本想說自己跟關一禾是一對兒，她懷的是關一禾的孩子，她還沒從貴州回來就跟關一禾確立了關系，飛速懷孕并馬上準備結婚，關一禾離職就是為了這件事——只是，這一切聽起來比葉曉玲被做小三還難讓人信服。
安思危理解地拍了拍曉玲的手：“我明白你的考慮，但是現在老大也要走了，罩不了你了。你得想想怎么跟Mary說，其實你藏也藏不住啊，孩子的爸爸準備跟你結婚嗎？”
“當然要結婚的。”嘴上應承著安思危，曉玲的思緒已經飄到別的地方去了，怎么跟Mary張開口呢，直接告訴她真相嗎？
“那你還怕什么。”說著，安思危又湊近曉玲，以一種非常貼心的姿態低聲對曉玲說，“趕緊辦事兒趕緊發喜糖，到時候別人挑不出毛病。”
說完，安思危帶著掃聽完八卦的滿足感神采奕奕地回辦公室了。不到一個鐘頭，曉玲懷了神秘男人的孩子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豐盛，最后固定在“做了小三的曉玲為了上位扎破避孕套成功懷上某富商的孩子”。曉玲卻還蒙在鼓里，一個下午，她把那件防輻射服包好了放在腿上，本來以為，關一禾離開豐盛就是解決問題的良方，沒想到，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
晚上回到家，曉玲無助地向關一禾尋求幫助：“我該怎么跟Mary張說咱倆的事啊？孩子是藏不住的。”
關一禾想了想做出了最終決定：“還是先不要說，等我走了再說吧。現在我在公司已經成了邊緣人，你又剛調組，說出來對你沒好處，小心公司給你冷板凳坐。”
這樣一合計，看起來還真是先不說為好，本來曉玲已經做好打算昭告天下的，經關一禾這么一說，她又放松了下來。有時，戳破一個謊言也是需要勇氣的。
“后天就是十二日了。”關一禾說。
“嗯，這么快。”曉玲的思緒又被領證拽著走了，自己一生中的大日子，來得這么云淡風輕。
周三早晨六點，趙金子就起床洗澡化妝了，她早就從何玥玥那里打聽清楚了：今天是豐盛面試實習生的日子，何玥玥已經一路過五關斬六將進入了面試。所以趙金子要沐浴更衣盛裝列隊豐盛門口搖著小花朵給何玥玥加油——當然不是！趙金子也要進豐盛，她已經打定了主意，雖然顯然自己的學歷已然不行，但但凡成功人士總要獨辟蹊徑，愛因斯坦還被人當過傻子呢，馬云還沒考上名校呢。
趙金子看過太多成功學的讀物，對別人的成功耳熟能詳。她幾乎覺得只要給她機會，沒有什么辦不到的。只是，她忽略了愛迪生是因為耳朵不好使反應慢才會被誤認為智商有問題，馬云雖然不會管理不懂計算機但架不住人家英語好啊。
所以，趙金子穿著她的Prada戰袍剛到豐盛大廈的三十層就被前臺攔了下來：“小姐你找誰？”
“哦，我是來面試的。”趙金子倒一點不怯場。
前臺小姑娘趕緊把趙金子帶到了等候面試的小會議室，趙金子一進門就看到了何玥玥和另外兩個等候面試的男生，她大方地跟何玥玥打個招呼，自己找個地方坐下了。何玥玥十分詫異，但也不敢多問。另外兩個男生一尋思：進面試的只有三個人？那這個一定是考官了吧。兩人趕緊起立叫“老師好”。
這時，前臺小姑娘也發現出了問題，面試的只有三個，怎么來了四個？她打電話核實了一下名單，又回到小會議室，禮貌地問：“請問哪位是何玥玥小姐？”
何玥玥趕緊站起來：“我是。”
前臺心里有數了，她轉向趙金子：“那這位小姐，您是？”
“我是趙金子啊。”
“我們的面試名單上沒有一位叫趙金子的女士。”前臺繼續保持著起碼的禮貌。
趙金子沒有想到自己都順利混進來了還能被發現：“你們搞錯了，我接到電話通知了。”
“不好意思，我們都是郵件通知面試的，請問是哪位給您打的電話呢？”前臺已經基本確定趙金子是不屬于這個房間的。
何玥玥心里七上八下的，該不該為趙金子說話呢？會不會影響自己的面試呢，趙金子來干嗎呢？難道是為自己加油嗎！搞什么雞毛啊，這又不是春風吹戰鼓擂運動場上好熱鬧！何玥玥一言不發，直愣愣地看著趙金子。
趙金子沒想到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而且是死在一個小卒子手里，非常不甘心：“關一禾打電話通知我面試的。”
這句話一出口，氣氛有點變了。趙金子不知道關一禾已經辭職了，還當他是豐盛的大人物，她并不知道關一禾從貴州回來后這短暫的時間內發生的種種變故，更加不知道關一禾現在的境況。
前臺的臉色有點變了，本來她還忌憚趙金子是客人，不好生硬地趕她出去，但現在看來，趙金子要么是關一禾派來搗亂的，要么根本就是自己來搗亂的，誰也不認識胡亂報個名字：“女士，關一禾并不負責這次面試，如果他打了電話給您，請您找他私人溝通，不要擾亂我們正常的面試次序。”
前臺開了門，但趙金子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死死地抱著包，擺出一副植物大戰僵尸里土豆墻的姿勢，坐在椅子上：“給我一次機會。”
前臺略有不高興：“趙小姐，您要機會得出門，左轉，打車起步價奔央視非常六加一。”
趙金子什么時候被這樣生硬地對待過，即便是在人生地不熟又身無分文及身無長物的北京，她也有劉夏照應。她呼的一下站起來：“你這是什么態度，叫你們經理來跟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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