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 血濺鴛鴦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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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陸K市，仲夏。
毒熱的太陽，仿佛是在廣廈林立的市區樓頂上燃起一盆熊熊的大火，沒有云彩的天空，藍瑩瑩的越發顯得深邃、空曠、無邊。
歡樂的人群，男女老幼、紅男綠女，擁向離市區10多公里的風光秀麗的鴛鴦湖游樂區，暮春的鴛鴦湖是多么沁人脾肺，碧波蕩漾的湖水，水色瀲滟，靜靜的湖灣，一泓清澈得近似透明的湖水，泛起了盈盈的漣漪。
在瀕湖的一所豪華娛樂大廳旁，聳立著一塊巨大的廣告牌，上面畫著一個身穿比基尼游泳衣的半裸女郎，正對著人們凝神微笑著。畫下寫著：
鴛鴦湖——您的避暑樂園！
離游泳場不遠，沿著湖岸用鐵柵欄隔開，柵欄那邊是開發區的高級別墅區，到處豎著白底黑字的牌子：“私人住宅，閑人免進”的字樣。
湖畔一座造型別致的小洋樓，掩映在郁郁蔥蔥的林蔭之中。樓前，芳草如茵，鮮花怒放，一條鋪著鵝卵石的幽靜小徑，曲徑通幽，九曲八彎，繞過爭奇斗艷的花圃，穿過芳草萋萋的湖岸，接上九曲回欄的曲橋，直達湖心那座風軒斜透、有著田園風趣的竹寮。
湖邊，一個身穿鵝黃真絲上衣的男人，頸脖上掛著一架攝影機，正對著一個剛剛出浴的年輕女郎拍照。他20多歲的年紀，身材修長、苗條、健美，風度翩翩。
女郎站在湖心亭上，她裝出倚欄遠眺，搔首弄姿，做出種種逗人的做秀媚態，她那充滿著青春性感的身軀和俏麗的臉，仍掛著顆顆晶光閃閃的水珠兒，背景是映襯的絢麗漪漣的湖光水色。
攝影師為了選好角度，他舉著照相機，向女郎瞄著，女郎向著一座跳水跳臺退去，踏上跳水板，跳水板在她的重壓下，顛悠悠直晃動，女郎已退到跳板末端，她雙手張開，作好了準備跳水的姿勢；
“飛燕凌空，準備——”
攝影師正想喊出一個“跳”字，準備按下快門——
突然，他發現女郎的臉部表情驚恐萬狀，張大著嘴巴，瞪大著眼睛……
他掉頭一看，啊！我的老天，枝葉茂盛的玖瑰叢中，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一支手槍伸出繁枝茂葉……剎那間，耳畔響起“啪！”“啪！”兩聲槍聲，他看見自己女友高聳的乳峰中間，冒出一股鮮紅的血花，一頭栽下波光粼粼的湖里，他自己也感到胸口一股熱流，眼前一黑，一個趔趄，接著是天昏地暗，他死命地抱住欄桿，身子慢慢地癱軟撲倒在地上……
二
中午。
高翱剛下班回到家里，已經是中午時分了，一縷陽光從百頁窗的窗簾縫隙射入室內來，屋子里閃礫著斑駁的陰影，他打開保溫瓶倒出一杯開水，沏上一杯綠茶，快步走到窗前，鏇開百頁窗的窗簾，金爍爍的的陽光，溢滿一地，他感到很疲倦，就坐下來，雙手揉揉麻酥酥的太陽穴，準備品賞綠茶的清香。
這時，桌上的電話嘟嘟地響了起來，他抓過話筒。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是小高嗎？我是雷陽，請你馬上到我的辦公室里來！”
這是公安局長雷陽的電話，從局長的嚴肅聲音里，高翱意識到一定又是發生了什么重大的惡性案件了。
他二話沒說，馬上駕上自己的摩托車，趕到局里，他來到局長的辦公室，雖然時間已經下班，但是雷陽仍端坐在椅子上等他，局長一見他，就開門見山地說：“小高同志，剛才城南旅游區鴛鴦湖游泳場發生一起兇殺案，兩個被害人已經死亡，被害者是一對情侶，男的是市保險公司的職員，女的是市歌舞團的歌星，據初步調查，在反貪掃黑嚴打斗爭中，男死者正被審查，他有流氓及經濟犯罪嫌疑。女的因詐騙罪被勞改剛放回來。近來，我市的黑社會的惡性犯罪非常猖厥，局里決定，由你帶領重案組，迅速趕到鴛鴦湖游覽區，迅速偵破此案。”
雷局長呷了一口茶，接著說：“此案背景十分復雜。望你到城南縣局后，多與縣局里的領導聯系，征求他們的意見，該縣的政法委書記、副縣長，方放同志，原是該縣公安局的局長，他是我們公安戰線的老模范，他在公安戰線工作多年，經驗豐富，現在主管該縣的公安政法工作，德高望重，在群眾中，有極高的威信。他的獨生子方偉，原是在海上緝私隊工作，幾年前，在一次的緝私行動中，被走私分子殺害了，直到現在，方副書記還在極度的悲慟之中，現在他正在現場，望你火速趕到現場去。”
三
幾分鐘后，高翱帶著他的得力的助手劉春麗、麥英、馬小保駕著他那輛尼桑警車，風馳電掣趕到了鴛鴦湖游覽區，南郊縣的刑警隊已經勘查完畢了。
南郊縣刑警隊長盧浣生對高翱說：“大隊長，兇手很狡滑，現場除撿到兩枚子彈殼之外，什么也沒有收集到。只是在男死者的衣袋之中發現一張鴛鴦湖賓館的住宿證，女死者的口袋里有一把黃銅鑰匙。”
這時，旅游區派出所所長王托，正在賓館小會議室里訊問值班員。這賓館離鴛鴦湖大約有100多米左右，在賓館的樓上，可以望見那平靜如鏡的淡藍色的湖面和湖上的點點白帆，可以聽到湖上波浪拍岸的濤聲。
當班的服務員是一個瘦弱的姑娘，她害怕得全身發抖，正在嚶嚶地哭著，王托滿臉的不耐煩的神色。
“她就是當班的服務員嗎？”高翱進屋后，平靜地問道。
王托抬頭看見是市局刑偵大隊長，便謙遜地點點頭，讓他坐下，自己則挪到另一張椅子上。
年輕的服務員仍是抽搐著瘦削的肩膀在哭泣著，高翱不動聲色地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候著，大概哭了10分鐘左右，她就不再抽泣了，但是仍是驚恐不安地望著剛來的這個青年警官。
“你叫什么名字？”高翱溫和地問。
“王小瑩！”姑娘嘴角上輕輕地抽動一下，低聲地回答。
“啊！王小姐！你別緊張嘛，慢慢兒回憶！”高翱倒了一杯開水，放在王小瑩面前，她感激地看高翱一眼，只喝了一口，情緒就平靜下來了，微蹙著她那雙秀氣的眉毛。
“死在湖邊的這兩個旅客，就是住在歸你服務的406號房間的客人嗎？”
“嗯！我去看過了，正是……”
“你不會看錯吧？”
“不會看錯！”
王托插話說：“剛才我將她帶到現場，她認出死者正是404號房的房客。”高翱揮一下手，王托欲言又止。
高翱翻一下旅客登記簿，問：“就是叫林琦和顏容容這兩個房客？”
“是！”王小瑩回答。
王托說：“這女死者我很熟悉她，是我管區的，上個月才解除勞教，所以我一進入現場就認出她來！”
“在這以前，你都沒有發現一些別的什么情況嗎？”
王小瑩拚命回憶，說：“哦！我記起來了，在發案前那天下午，來了一個男人，前來找林琦，他們在房間里談了一會兒，同那個女的三個一起出去了。”
“這大漢有點什么特征嗎？”
“當時他戴著墨鏡，我看不清他的臉！”
“你還發現什么異樣的情況嗎？”
“哦！我記起來了，在發案前，樓下的小花園里，還有一個男人，他靠在欄桿上，仰著頭，全神貫注地向著404號房眺望，我看見他形跡可疑，就上前去問他找誰？他胡亂地朝405號房的窗子一指說：‘我找這間房的客人！’其實他是說謊，因為405號的房間并不住人，是我們賓館存放被褥的臨時倉庫，我想再問時，他慌慌張張地走了。”
“這人有什么特征嗎？”
“滿臉的胳腮胡子，其他我就看不大清楚了！”
王小瑩出去后，痕跡技術員劉春麗走入來。將現場記錄遞給高翱，說：“高隊！湖濱殺人現場被圍觀的人破壞了，無法搜到罪犯的痕跡，但是，在賓館的小花園的欄桿上，搜到三枚清晰的指紋，剛才那個服務員提供的情況是對的，顯然，那人是從那邊的側門進來的，他踩過溝邊的積水，所以留下清晰的腳印，是24厘米的‘富貴鳥牌’的皮鞋留下的。”
“還有——”王托接著說：“這房間我們已經搜查過了，高大隊長，你是不是還要親自再搜一次？”
高翱點點頭說：“好的！”
高翱一行數人，進入死者的房間，從新搜查406號房間，除了已經搜出的物品之外，高翱發現漏掉一個重要情況，就是在電話桌上，他隱約發現一個新的疑點，桌面上有輕微的劃痕，他連忙用放大鏡照看，原來是有人用指甲在桌子上劃了一排數字：83356879
這是什么意思呢？高翱感到很詫異。
四
當天晚上，在分局的會議室里，全體刑偵人員，開案情碰頭會，看完現場錄像之后，各組就開始分析著案情。
高翱翻著現場記錄，緊皺著眉頭說：“本案不似是一樁掄劫案，因為被害者的錢包、手表、金戒指、耳環、白金項鏈等首飾、高級照相機等貴重物品還在，并沒有被掄去，所以不似是掄劫。”
南郊縣的刑偵隊長盧浣生補充說：“從女死者的衣袋里搜出的那把黃銅鑰匙，現查實不是賓館的鑰匙，很可能是死者或是與死者有關的人家的鑰匙，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劉春麗站起來，掠了一下額前秀氣的劉海，說：“今天我查對了一下，若是寫在電話桌上那組數字83356879是電話號碼的話，那就是‘湖濱診所’的電話號碼，據調查，湖濱診所在鴛鴦湖南岸，是一間個體診所，這湖濱診所的開業醫生叫葉維苓，男性，45歲，廣西桂北縣人，他開這間私人診所，從業人員是他與一個叫孟非非的護士，據我調查，葉維苓原是內地廣西的一個居民，七十年代初期，偷渡香港，改革開放后，才回來。這個女死者顏容容，時常出入這間診所，似乎她和這間診所的醫生葉維苓關系曖昧，過從甚密，有好幾次，有人發現顏容容哭著從這間診所跑出來，倒底他們有什么糾葛？因此，我認為這間診所的醫生葉維苓是重點的嫌疑對象。”
“另外，那個去鴛鴦湖賓館拜訪林琦的人，既然是在室內，為什么他不脫下墨鏡呢？顯然，他是怕被人認出他來！”馬小保補充說。
劉春麗接著說：“還有那個在樓下看風踩點的絡腮胡，為什么他不去剃掉大胡子呢？胳腮胡，這是最容易辨認的特征，這豈不是疏忽？”
“高隊！今天我們就按這特征一共調查了184名絡腮胡子，但是沒有人與本案有牽連，大部份人都有不在現場的證明”麥英補充說。
高翱胸有成竹地說：“我估計，我們的對手很狡滑，從作案現場到消滅罪證，都是經過周密計劃深思熟慮的，從這看出他非常熟悉我們的工作，我們的工作規律，有豐富的反偵察的能力，智商較高，春麗說得對，是的，絡腮胡子很容易辯認，既是周密計劃，他怎么會疏忽呢？怎么這么重要的特征他會疏忽？看來他是故弄玄虛胡弄我們。”
“你的意思是說這絡腮胡，純屬是化裝？”小馬說。
“對！他是化裝！”高翱語氣肯定是說：“化裝成絡腮胡，最便當的方法是去劇團借一副假胡子往下巴一貼，就完事了，我們明天到各劇團去看看，重點就是查化妝道具。”
翌日下午，高翱和小馬到市話劇團調查，道具保管室的的保管員叫顏世和，這是一個40多歲的糟老頭，胖胖的身軀，笨拙、臃腫，大肚皮。一雙突鼓鼓而無神的金魚眼，紅紅的似是老是睡不飽似的，酒糟鼻，光看表面，就知道是一個健忘的醉胡涂。他惶惑地說：“是的！5月15日下午來了一個青年人，他進門來給我遞上一支香煙，然后說，想來借我們一副假胡子回去演戲！”
“這人是什么名字？穿什么樣的衣服？有什么特征嗎？”
“是個青年人，20多歲，穿著一身講究的西裝，猩紅的領帶，我看他有介紹信就……就收了他100元押金。”
“他的介紹信是哪個單位的？你找出來給我看看好嗎？”
顏世和在雜亂無章的抽屜里翻了半天，搖搖頭說：“他只給我看看，看完又拿走了，我們道具出租只憑押金！”
“你回憶一下，到底是哪個單位的？”
“好似是那個游樂場開什么化妝舞會吧？正兒八經的單位要這玩藝兒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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