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 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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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水紅衣服,已經是兩天后的事了。
新學校里一切都很新鮮,盡管它就是那么幾排泥墻瓦房和一幢建起來幾年的鋼筋結構的教學樓,但對于好奇的年齡來說這已經足夠新鮮了。
教學樓共三層,每層有六間教室,教室朝兩邊開,向南的教室上課用,向北的教室做男生的宿舍用。女生另有一排瓦房作為宿舍。從上往下,分別是初一、初二、初三使用。二樓三樓的學生打地鋪,底樓是初三班,用兩層鐵架床,體現對初三班的照顧。
這兩天里,我和潘剛也討論過水紅衣服,我們也說過希望她能分到我們班,但顯然沒有。其實,我們并不知道她長得什么樣,只知道她是穿一件水紅衣服。水紅是一種什么顏色呢?我認為它是一種美妙的顏色,有的人也許會把它叫做品紅,但品紅的意義差遠了。水紅是一種特定的顏色,在我的心中,它就像我們口中所說的天藍色、海藍色那樣有特定的意義。
學校就初中三個年級,每個年級都分別分成三個班,總共也就200多人。我想應該是很容易找到她的,但沒有,她的水紅衣服可能濕了,也就是說她換了衣服。實際上,我們是很少有換洗衣服的,除了周末回家去,將上學時穿的稍好一點的衣服換下來到水塘里洗了,換上其他補丁稍多一些的衣服去田地里干活去,星期天再換上趕到學校里去。
女孩子衣服可能會多一件兩件的。這也有可能。
那天見到水紅衣服,正是午飯的時候,我們都端著自己的大碗或者盤子,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一邊往學校外走。
學校外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水庫,也可以叫做湖泊。得益于山林的保護,水極為清潔。而且這是一條河水流經的地方,它是活水。我們要到里面去洗碗。至于喝水問題,主要還是到井里去,最初學校的后門外有一口水井,水很好,是泉水,沽沽地流著。我們口渴時或者下課時都到井邊去喝水,用手捧著喝就行了。偶爾有村里挑水的人在井邊,我們就會借他們的桶,打半桶抱著喝。水很甜。后來學校在圍墻內打了一口井,我們就不用出門去了,而且還配了一只皮桶,吃飯的時候,我們就圍在井邊吵個不停。
因此,下課時,到井邊是我們重要的內容之一。
受益于這個水庫或者湖泊,我們的生活與之息息相關,除了洗碗,我們每天早晨還要到里面去洗臉。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們就睡眼朦朧地把自己的毛巾披在肩上,三三兩兩到湖邊去,用雙手捧著水卟哧卟哧地往臉上抹,洗臉時我們喜歡嘴里噴著氣,很有意思,然后用毛巾抹干就可以了。我們大部分人都沒有牙刷牙膏之類的東西,清潔口腔就是用湖水漱口,或者用手指在里面左右抹幾下,嘩啦啦把水吐出去。我們喜歡玩,經常用水噴別人,也經常會演變成快樂的游戲,直到衣服全濕了。
洗腳也是如此。有的人有兩雙鞋,比如趙明,可以在洗腳后換上干凈的鞋子,大部分人都是一雙鞋,洗完腳用手抹抹水就套進去。我們也不穿襪子,這也為我們省了不少麻煩。由于晚自習后有人洗腳時掉到水里面去了,弄得很狼狽,我們還要到湖邊的樹林里撿柴來幫他把衣服烤干,浪費很多時間,所以后來我們都在吃過晚飯后到山上閑逛之前把腳洗了,因此,晚飯后到湖邊就看到很多人坐在石塊上洗腳,是很壯觀的一景,很多村里人駐足觀看。
洗澡就方便多了,尤其在夏天,連洗衣服帶洗澡,洗完了就在樹林里玩,等衣服干了才回去,因為大家都只有一套衣服,一般是周末回家換洗。初三的人因為經常補課,所以周末時這些地方都被他們占據了。
后來,有人有了盆子,可以把水端到宿舍去用,但那是很煩人的工作。
我和潘剛就是在湖邊再次見到水紅衣服的。可惜她不認識我們。
其實認識又怎么樣呢?我們最多也就是相互看一看,交流一下眼神,也不可能上去說話。那時的我們很奇怪,男生和女生之間很少說話,而且好像一直是這樣子,即不像小學時在一起打打鬧鬧,也不像村里的年輕人相互開玩笑。不知是不是少年時代的敏感而害羞的原因?可見,文化這東西有時會使人惺惺作態。可惜那時我們不知道惺惺作態,而且好像也不是這樣子。
如果是在村里,我們可能會用石塊打到湖水里,濺起一些水花在水紅衣服的身上,這是我們對女孩子最喜歡玩的游戲。奇怪的是,在這里沒有誰這樣去做,是不是因為長大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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